启月王朝,元和二十三年,时值早春,春寒料峭。
“啪——”一声响,慕词刚刚拿起筷箸的手生生一顿。
应声而落的,是面前的木桌猛地被人推倒,所有的饭菜尽数被人打翻在地。
尚不及他有何反应,阿初已经要冲过去,“你们干什么?这是少君的午膳,你们凭什么把它打翻?”
可惜,阿初的身子被人死死拦住,两双手架在他肩膀,抑得他难以动弹分毫。
“快放了他!”随手松开手中的筷箸,慕词任它们跌落在地,只将视线落在架着阿初的两个小童身上,面上几分凛然。
那两个小童为这厉色所摄,一时怔了怔,手下的力道略略收敛。
阿初趁着此时冲回慕词身边,他眼眶微红,道:“正君,他们是故意的,故意来找咱们的茬。”
慕词伸手拍拍他的背,前方立时传来一个尖细的嗓音,“哟,这还真是主仆情深,啧啧……”
慕词抬了眸去看,却不知为何,无论他怎样将目光定在那人身上,那人的面容就是隐在光影下,不真切,也不清晰,但料想来,那模样定也不会差。
只是,那人宽松衣裙下微微凸起的腹部耀眼而夺目,让他看见了就心生刺痛。
是了,这是他妻主的小侍,是有了他妻主骨肉的小侍。
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他不想跟这人说什么。
然而很明显,这人并不肯轻易放过他,操着那依旧尖细的嗓音,这人道:“瞧瞧,咱们昔日里风华无双的慕正君,如今,面上已尽是苍老之态了呀……”
慕词生生一怔,他下意识地侧首看向铜镜,发现不知何时,那面曾经光鲜明亮的铜镜,如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恰如他曾经艳惊四座的容颜,如今落得满面风霜。
他看起来已不复当年,却分明,不过嫁入顾府三年。
淡然地转回首,类似的嘲讽,他早已听过不知多少次,心下,也早已泛不起一丝波澜。
那看不清面容的人却在此时一步步朝他走了过来,边走,那尖细的嗓音边不绝于耳。
“慕词你信不信,只要过了今日,你这正君的名头也有可能不保。”
“而且你知道你们为什么总是找不到妻主吗?因为我呀,因为我很早就吩咐过那些侍卫,让她们只要见到你……或者你身边的小童走入前院一步,就毫不犹豫地拦截在外。”
“还有你们这些饭菜,怎么,求来的不容易吧?也都是我,吩咐了膳房,专挑剩下的给你们留着,哈哈……”
阿初一下子挣脱慕词的束缚冲上去,一把掐住了那人的脖颈,“不可能,哪怕看在慕家的面子上,顾宛央她也不敢这么做!你又凭什么?凭什么?!”
那人被他扼得一痛,却仍笑着道:“凭我如今有了身孕,是这顾府的半个主子!”
旁边几个小童初时反应不及,此时见了此状也不敢轻举妄动。
慕词面上一沉,厉声道:“阿初,回来!”
这个孩子,怪他平日里纵容太多,遇事总这么冲动,怎么就不想想,人家若非早有了计划,怎可能让他这么轻易得手?
“正君,是他害您的……”阿初手下用力更大。
“回来!还是说……咳咳……你连我的话也不听?”慕词面上涌出几丝不正常的潮红,因为积压在身体内多年的寒气。
阿初面上一急,松开那人回到慕词身边,帮他轻轻顺气,哪知,那人不知怎的一下子踉跄倒地,然后,在那人难忍的痛色下,他衣裙上渐渐漫出血迹,入目是灼人眼眸的红。
旁边的小童状似慌乱地惊叫出声,“快,快抬主子回主院,快叫人让家主赶回来!”
目无波动地看着一行人匆匆离去,慕词松开阿初坐回了椅子,神色疲惫道:“这一次,你可看明白了?”
阿初怔然不能回神,半晌,方正色道:“正君,奴是被冤枉的。”
“这我知道,我只是问你,可看清楚那都是些什么人了?”
阿初垂下头,“正君,奴知错了。”
慕词摆摆手,“你先去歇着罢,过一会儿,定是又要来闹的。”
“正君,奴……又给您添麻烦了。”
慕词缓缓牵起一抹笑,“傻阿初,这是说什么?若没有你在,我不知已被人欺了多少回。”
所以这一次,就让我来……为你做些什么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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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主院。
顾宛央匆匆从外面赶回来,一进门便走到床边,“这是怎么回事?”
床上的男子虚弱地抽两下鼻头,不同于在未央院时的盛气凌人,此时的他面容娇美,眼神无害,一看就刚刚才哭过的模样甚是惹人怜惜。
“家主……妾身怀着的,您的骨肉,没了……”
他这一语落下,顾宛央拳头猛地一紧,“怎么没的?”她顾家到她这一代,香火总是不盛,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又没了,怎能叫她不气?
“家主,呜呜……是有人看不惯妾身得您宠爱,故意害的妾身没了骨肉……”他此时哭得厉害,整个人都偎进顾宛央怀中,她因此看不到他眼底的算计。
其实,她也从来不曾真正关注过他们任何一个,她的人,一门心思都扑在顾氏的生意上,而他们这些小侍,再受宠也不过是她泄|欲的工具。
而他肚子里的孩子,他前些日子找来一位江湖神医看过了,那只是个没用的男孩,流掉了,正好方便他解决心头大患。
没错,未央院里那个担着正君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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