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雪初歇,给世界裹上银色,窗棱上铺着厚厚一层雪,盛思夏拿食指挑起一点,然后呼一声吹散。
和傅亦琛从瑞士回来的那天,云城又下了第二场大雪,气温降至零度以下,路面结冰,多处封路,出行受到极大影响。
朋友圈里一波新鲜感早已刷过,更多的是在抱怨这场雪带来的不便。
每天的愿望就是放假涨工资的社畜们,整天叫苦连连,昨天盛思夏办公室里有个男同事,在下班路上滑了一跤,手掌擦破了,第二天假都不敢请,还得忍着疼来上班。
只有放了寒假,无需遭受社会毒打的小孩子能高高兴兴玩雪。
昨晚是腊八节,傅亦琛去日本出差,盛思夏和小姨一起回了外婆家过节,喝粥打牌,玩至深夜,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才被小姨带回家。
车后座上,张雪妮小小的手攥着盛思夏,脑袋歪在一边,已经睡着了。
开车的是张明礼,自从小姨出院后,家里也没再请司机,张明礼一人身兼数职,既是司机,又是跑腿,小姨术后饮食多有忌口,她口味也变得挑剔,连陈妈做的饭菜都吃不惯,张明礼为小姨研究食谱,连厨房都活都揽去大半。
即便如此,外公外婆对张明礼仍然有许多不满,饭桌上顾着小姨的心情,虽然嘴上没说什么,表现得却十分冷淡,并不主动与张明礼说话。
小姨一直皱着眉,本来是要发作。
但两位老人对张雪妮态度却十分亲切,给了糖果,塞了红包,还给她和盛思夏一人一条亲手织的羊绒围巾。
虽然外公外婆对小姨的选择很不满意,但还是接受了,就像林树谦那次一样。
临走时,还特意叮嘱盛思夏,等傅亦琛回来,一定要带他到家里来瞧瞧。
车上暖意融融,令人昏昏欲睡,车快没油了,途径加油站,张明礼下车忙活。
盛宛柔同盛思夏一起坐在后座,挽着手,冷不丁地说:“还好今天没带你家老傅过来,不然这一对比,咱老太太更要横挑鼻子竖挑眼。”
“什么老傅,谁老了?”盛思夏困得头一点一点的,猛然睁开眼,不高兴地抗议,“人家才三十一!”
盛宛柔乐了,食指戳一下盛思夏的脑袋,嗔道:“不是上回你自己叫的?就许你叫我不能叫?”
“不能,就许我叫。”
她扁着嘴倦容满面的样子,让盛宛柔想起她三岁时,姐姐从美国回来,全家人抱着盛思夏去机场接人的情景。
那时候盛思夏才丁点大,不爱走路,喜欢叫人抱着,又娇又嗲,早上能为了不去幼儿园在被窝里又哭又闹又撒娇,那天早起,全家人连哄带骗才把盛思夏从被窝里抱出门。
等到了机场,接到盛宛文,盛思夏见到妈妈,却怯怯往小姨身后躲,抱着小熊布偶,根本认不出妈妈。
委屈巴巴地鼓着脸扁着嘴巴,就跟现在差不多。
盛宛柔掐一把盛思夏的脸,笑着问:“住一起了?”
“没有,我睡床,他睡沙发。”盛思夏声音微弱,明显连自己都不信这话。
“好好好,你睡床,他睡沙发,”盛宛柔故意迁就着她,没有戳穿,“反正你自己注意安全就行,结婚了先过几年二人世界再要孩子。”
这下盛思夏彻底醒了,“要什么孩子?我才不要。”
盛宛柔摇头,“听听,这就是孩子话,怎么跟我当年一样啊。”
盛思夏小声说:“我不喜欢小孩,傅亦琛也不怎么喜欢,我如果说不要,他肯定同意。”
“现在当然同意,可人会变,等到老了他又想要,你是想当大龄产妇还是做试管啊?”
“小姨你想得也太远了。”
“我是你小姨,我不想谁想?别以为小姨在危言耸听,之前林树谦也答应我不要孩子啊,后来呢?”
话还没说完,张明礼已经加完了油,拉开车门坐进来,启动车子。
两人都不说话了。
小姨提起林树谦,盛思夏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她并没有动摇,刚才说的也都是肺腑之心,她才多大,自己都没成熟,和傅亦琛订婚已经够突然了,根本没去想以后的事。
张雪妮在楼下院子里玩雪,孩子缠着盛思夏,俩人花了一小时功夫,堆出来两个模样可爱的雪人,还给雪人脸上插上一根胡萝卜,盖上帽子,像模像样。
完了,还不辞辛苦地在两个大雪人中间,堆一个小巧的雪娃娃,一家三口,一个不落。
盛思夏:“……”
小孩子冰雪可爱,脸蛋冻得红扑扑的,手都僵了,还要拉上盛思夏一起围着雪人合影。
盛思夏转手就把照片发给了傅亦琛,得意洋洋地冲他炫耀:是我和雪妮堆的,怎么样,是不是惟妙惟肖?
过了几分钟,她收到傅亦琛的消息:雪人鼻子有点歪,太胖了,你这么冷别在外面疯,小心感冒,快回家里去。
真啰嗦啊这个人。
雪人不就是胖乎乎的才可爱吗,他可真是一点浪漫都不懂。
盛思夏撇了撇嘴,走过去把雪人的红鼻子矫正,这才听话地拉着张雪妮进了家。
陈妈炖了一锅山药羊肉汤,给盛思夏和张雪妮盛了一碗,她在饭厅里喝汤,手机刚进门就扔在沙发上,响了好几遍,最后还是张雪妮听见了,给她拿到面前。
一接电话,就听见傅亦琛明显夹着不悦的声音:“怎么老是不接电话?”
“扔沙发上了没听见,”盛思夏满不在乎地夹起一块羊肉,呼呼吹着气,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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