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无所知,他落荒而逃。
两年后西羌人攻打颍东,他于千军万马之中,于刀光剑影之中,从未想过放弃。他的身后,是他的子民,还有他最爱的人。
他本以为自己会战死在战场,却不料城门被撞破的一瞬间,他看见了一个张扬冰冷的男人。
如天神降临,冷漠地看着他们。如在看一群蝼蚁。
西羌将军死在他的刀下,说来奇怪,他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他是易千城。
不是因为敬佩他当年只身来颍东求助的勇气,而是因为连笙提起他时那担忧的神情。
他很不喜欢。不祥的预感成真,连笙竟然嫁给了那个男人。
他愤怒,他不甘,他嫉妒。他想杀了那个男人。他捧在掌心十六年的宝贝,不舍得她受一点苦,如今却被人偷偷抢走。
但他什么都不能做。
易千城大军驻守在颍东城内,但凡他敢做什么,易千城的人便会杀他父母,屠戮他的城民。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沙影茫茫,他看见易千城的目光,越过重重人影,落在她的身上。没有恨、没有讨厌不耐烦,只有快要掩盖不住的喜爱。
他曾见过这样的眼神,在镜子里。
他第一次觉得,他可能要失去她了。
方牧死了。他听闻的第一时间,愤怒,担忧齐齐涌上心来,想立刻将她带回来。可是行了没多远,他渐渐冷静下来,竟然有一丝欣喜。
方牧死了,易千城会将这笔账记在连家身上。只要她还姓连,他们之间就隔着万水千山,永远有一道隔阂。
她看清了易千城的冷漠无情,是不是就能回到他的身边。
他想,他不能再以哥哥的身份与她相处。他不想再做她的哥哥,他想以一个男人的身份,住在她的心上。
他本就不是她什么见鬼的哥哥。她不是父亲的孩子,羽娥姑姑来城主府便怀了孕,他后来偷偷打听过,她应当叫凌笙。
毗邻城郊的那个庄子,是他心中最留恋的地方。她住在那里,像在等他归家的妻子。
他自己画了一张图纸,为她打造出了一支精美的簪子。凤簪斜斜别在她的发间,她像四月初开的花儿,绽放在他心上,触之生香。
只不过彼时他还不知道,不属于他的永远也不属于他。偷来的东西,像握在手中的沙,握得越紧,失去得越快。
她走了,只留下了一根簪子。
她终究又回到了易千城身边,他不想放他们走。连玺越求他救命,可是他心里却毫不怜悯。他甚至想,若是他不同意呢?易千城死了,她是不是就会回来,永远陪在他身边?
不会。她的眼睛在说不会,他若是真的杀了易千城,她会恨他一辈子。
他只能看着她离开,缰绳嵌进掌心,她一次也没回过头。他觉得有些委屈,当年黏他舍不得他的妹妹去了哪里呢?那些记忆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
她与他的生命再也没了交汇。他不甘这样,于是想到惜玉。那个姑娘喜欢他,他这样聪慧的人,岂会看不出来,他从前不愿沾惹,如今却狠下心来利用她。只为能得到阿笙的消息。
惜玉果然给他传信了,信上均是一些琐事,她今日吃了什么?可曾开心?
他没了她,仿佛失了魂魄。但她在爱的人身边,却过得很快乐满足。易千城对她很好,她很幸福。
嫉妒吗?是的。
可是她再也不会回来了。那日他喝了很多酒,醉倒在冷风瑟瑟的街上。他觉得自己是个可怜虫,心都要被腐蚀透了,她却一无所知。不知他死死压抑了这感情多少年,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有多难熬。
或许要用一辈子去参悟,爱情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东西。
她不爱他,他爱到天崩地裂她看不到,他吼得声嘶力竭她也听不到。他呆滞地望着漆黑的天幕,觉得倘若自己没有爱上她就好了。那样此刻就只有祝福,没有痛苦。
到底是等来了易千城攻打颍东的那一天。
他想,颍东保不住的。若他死了,连笙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因为他不再原谅易千城?
易千城却不杀他,冷风穿透易千城玄色的战甲,他墨瞳深深,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我答应了她,留你一条命。”
连祁笑了,笑到最后竟有几分癫狂。她对他的最后感情,竟是可悲的怜悯?
可是没多久,他听说,连笙被梁臻抓走了。他麻木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他不能看她任人欺辱。
他与易千城一同去浣水,将她救了出来。那时他就隐在参天古树后,看她与易千城十指相扣。她小腹微微隆起,面庞温柔。
他突然觉得眼眶酸涩,他护着长大的孩子,如今也成母亲了。
她眼里写满了他曾期盼的浓烈爱意,却是对着旁的人。他想,他该走了。再不走,只能溺死在这段不该存在的爱恋里。
他会忍不住去争,去夺,去伤害她。他必须得走,曾经发誓要护在掌心的人,他怎么舍得真的伤害了她?
易千城的目光略过来,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他也默认连祁的离开。
那时是春日,三千柳絮飘扬在河堤。他牵着一匹马,没人为他送行。
他不能再回到颍东了,也不能再停留在任何一个地方,他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一个活泼到近乎聒噪的异域姑娘。
“你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我阿爹说,我到成亲的年纪了,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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