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所有染过的头发剪掉后,天已经大亮了,离出城的时间还剩不到一个时辰。
赵羲姮剪头发剪的腰酸背痛,卫澧脖子也僵硬了。
本来是该好好告别,充满悲伤的一个晚上,硬生生以剪头发告终。
期间卫澧还因为赵羲姮误给他剪了一根没染过的头发,两人嘁嘁喳喳吵了一会儿。
栀栀被赵羲姮抱着,从城楼往下看出征的军队,她爹在最前头,真是好神气。
她左右跟人说,“那是我阿耶诶!”
说了一遍又一遍,声音脆脆的,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跟人家比比划划,搞得周围好多人哭笑不得。
栀栀向下摆了摆手,也不管卫澧能不能听见,“阿耶你回来给我带好玩的!”
卫澧是肯定听不见的,但他下意识抬头往城墙上看,看见栀栀和他招手。
时辰到了,角声齐齐吹响,队伍开始缓缓移动。
直到连旌旗都看不见,赵羲姮掂了掂栀栀,“走吧,回去。”
栀栀使劲儿抻头看了看,的确是再难见到影子,只好跟赵羲姮回去。
山上的行宫住了八年,到处都是卫澧的影子。
院子里的秋千是他亲手给赵羲姮搭的,栀栀坐的小木马也是他做的,柜子里还有他的衣裳,桌子上摊着他上次描了一半的字。
赵羲姮见着难免触景生情,一时间又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栀栀牵着她的手,一回家,眼睛就湿了,她阿耶真的不在家了。
嘤,但是她不能哭,阿娘是叛徒,会告诉阿耶她哭了的,阿耶肯定会笑话她,她才不要被笑话。
卫澧不在家,影响颇多。
栀栀爬树下不来,吓得一个劲儿喊“阿耶”,卫澧却不能出现揪着她后脖领子给她薅下来了。
还是赵羲姮上树把她抱下来的。
栀栀搂着她的脖子,觉得越来越难过。
“我们去青州住一段时间好不好?青州的别苑已经建好了,我们在那儿等你阿耶回来,一起看桂花。”赵羲姮跟栀栀商量。
卫澧这次出门,时间一定很长,旧事旧物徒增伤心罢了。栀栀虽然不说想念,但有些下意识的行为是骗不了人的。
就像一散学,她会下意识问赵羲姮,“阿耶今天怎么没来?”问出口才想起来,阿耶不在家了,没法儿来接她放学。
正好青州的别苑已经修缮完了,带栀栀去那儿住一阵,就当散心了。
栀栀想了想,“那阿耶回来会不会找不到我们?”
“不会的,我给他写信了,他知道咱们在青州,他会去青州找咱们的……”
栀栀听到赵羲姮解释,这才放心,用小手拍了拍胸口,“那好吧,毕竟阿耶又笨又爱哭,我怕他回来找不到我们会哭。”
赵羲姮,“……”卫澧真的应该少哭点儿了。
陈若江跟在卫澧身后,眉头紧锁,杨泽笠怼怼他,跟他交头接耳,“你哭丧着一张脸干什么?”
“你看主公的头发。”陈若江扬扬下巴。
“怎么了?”杨泽笠疑惑。
陈若江觉得他粗心大意,用手比划了比划,“以前,主公的头发是这么多。”他又一比划,“现在,主公的头发少了这么多。”
杨泽笠看看,好像真是诶,那么粗一扎,现在好像是少了不少。
“我觉得啊,这次打鲜卑真是玄。”陈若江摇摇头,“主公都愁的掉了这么多头发。”他还指着这次得胜回去娶媳妇呢,小桃说这次他要能立功回来,就嫁给他。
“那这么愁得慌,干嘛急吼吼出征?”杨泽笠疑惑,鲜卑早打晚打不都是打吗?他一直觉得鲜卑打起来不容易,还是应该继续向南拓展,不过主公指哪儿他就打哪儿!
“啧,你这就不知道了,主公急着给他老丈人报仇呢,那夫人的爹就是主公亲爹,夫人的仇就是主公的仇。
当年平州被青州幽州高句丽一齐围攻的时候,我顺嘴提了一句可以向鲜卑结盟求援,被主公骂了……”
杨泽笠若有所思,“当真只是被骂了吗?”
陈若江翻了个白眼,你心里知道就好,非得多余问一嘴。
那卫澧那脾气,能就是骂他一句吗?都给他打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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