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有消息!”刘健回应。
襄城伯李鄌早已出发。
按照时间来推算,这个时候,理应抵达奴儿干都司附近,可过去了这几日,仍旧没有消息。
弘治皇帝微微侧目,沉声道:“三位师傅以为,这贼人更多可能是自哪里来的?”
三位阁老皆是一阵思索。
片刻后,谢迁不确定似的道:“按理说,更大的可能是海盗国,其余等势力皆知我大明之强,未必敢轻易来犯,唯有海盗国,纷乱几十年,说不得一些歹人铤而走险。”
弘治皇帝点头。
这个观点很有道理。
鞑靼、瓦剌、朵颜三卫等势力敢动奴儿干都司吗?
显而易见,是没有这个胆量的。
以而今这个情况,大明鼎盛,四方势力几乎都要仰仗大明鼻息。
贼人胆敢侵扰,大明只要随随便便动动手指,便可使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便是经济压制的恐怖之处。
至于海盗国……无外乎一群土鸡瓦狗,遇到大明精英,不堪一击。
“想来,襄城伯应再找寻几日吧。”弘治皇帝自语一般,放心下来。
只要找到贼人,便可一击而破,问题不大。
三位阁老也未多言,各自忙络。
待得弘治皇帝离开,几人各自停顿,饮水喝茶。
刘健突然喃喃一般道:“男儿何不带吴钩,呵呵,这臭小子,当真敢骂啊,谢公、李公,怎么看?”
谢迁、李东阳二人默然。
宁远那小子,大庭广众之下吟诵这首诗,尤其是最后两句“请,若各书生万户侯”,意指天下读书人以及百官对于朝堂而言,没什么用。
浑不啻于骂他们这些阁老等百官如废物一般。
嗯,读了几十年的书,不知处理了多少家国大事,活了一辈子,竟是被人骂做废物。
“而今朝廷虽是强盛,却仍无力管控北方。”
“就如那转移过去的两万余人,连安全尚且得不到保证,又何提整个北方的管控?”
“当下这种局势,就是最好的,各女直等卫皆臣服,又有九边重镇阻御外敌,可保证大明四方祥和,发展前景,一路坦途。”
“强行收回北方,且不说没有合适的理由,就算收回来,那等蛮夷之地,又有什么用呢?”
李东阳缓缓开口。
谢迁自也是认同的,淡淡笑道:“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年轻气盛,目光短浅些,咱们这群老家伙,要理解的,谁还没年轻过呢?”
不多时,内阁的气氛便缓和了许多。
刘健想了想,忽道:“近来倒是清闲,不若去尝尝那夜市的烧烤?”
三人一拍即合,约定下来。
也是这时,东宫。
弘治皇帝赶来,严肃道:“太子,这几日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吧?晚些时候出城去看看那小子吧,他失心疯了,屁话一大堆。”
似是当了爹,朱厚照成熟了许多一般,彬彬有礼,且眼蕴储君气象。
他略做思考,轻笑道:“父皇若说妹夫失心疯,推及来看,先前,父皇不也失心疯了?”
弘治皇帝豁然瞪大眼:“你说什么?”
朱厚照很平淡:“若无父皇首肯,蔚县那两万余人又是如何迁移过去的?”
弘治皇帝:“……”
他被顶的哑口无言。
按照先前的想法,他也确实想试试,看此法到底是否可行。
若当真能稳固北方,日后再迁移一些人口,倒也不失为上策。
问题是当下的朝廷百官对此并不认同,没看到那两万余人都出事了吗,这就是最大的错!
所以,这事得暂停下来。
“燳儿对此事另有看法?”弘治皇帝问。
“倒也算不上,只是,父皇,儿臣觉得,妹夫这一手很是精妙,有点类似于……钓鱼。”朱厚照说道。
“嗯?钓鱼?”
“对,那两万人就是鱼饵,而今鱼儿已经上钩,该收网收网,该动刀子动刀子。”
“拿人命钓鱼?”
“这是打仗啊,打仗,如何不死人?这些受难者,为了大明未来的稳定和平,付出太多,朝廷理应奖赏,且对凶手,严惩不贷。”
朱厚照平静说着。
弘治皇帝微微侧目,对这个唯一的儿子,不由得另眼相看。
晚些时候,朱厚照来到外城的夜市,寻上了宁远。
“别墨迹,先来两串大腰子,还有烤制的虎皮尖椒,本宫都馋死了。”朱厚照大咧咧道。
宁远自是命人准备去了,旋即坐在一旁。
酒过三巡。
朱厚照四下看了看,叹了口气,低声道:“老宁,何必呢,你斗不过他们的,你看,连咱父皇都怂了。”
宁远莞尔失笑:“斗?斗什么斗?殿下莫要胡说,咱只是想看看襄城伯征战的结果。”
朱厚照哼笑,没有接茬。
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他很清楚。
其矛盾点在于,宁远想要重新掌控北方的主导权,而朝堂的百官,则认为保持而今的现状最好。
不能说谁对谁错,各自有道理。
在这个大矛盾下,宁远直接是站在了百官以及天下学子的对立面。
当然,这里面还有另外的原因。
譬如开发外城之时,宁远与那皇帝老子设套,将大部分给坑了一番,同时也坏了许多礼制规矩,如不限户籍制度,对天下读书人利益损害极大。
百官那边若是不将这个场子找回来,打压宁远,天下读书人还能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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