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在最近的路口掉头,开回餐厅门口下车,蹲在地上把眼镜碎片一点一点捡了起来。
还好镜片是树脂的,碎得不太严重。右边砸了个角落,左边裂成了两半,镜框还挺完整,修一修应该能再用。
他把眼镜装进口袋,回到车上,空调开到最大,整个人浑浑噩噩,有点想不起来到底和岑明止说了什么。
他努力回忆,只能想起岑明止说要辞职……辞职,妈的,辞职……这两个字简直是空投下来的炸弹,让他头都要炸开。那公司的事怎么办?岑明止走了不会倒闭吗?操……倒闭好像没什么所谓,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岑明止都要辞职了,这破公司不要也罢。
言喻把车开出去,满大街找眼镜店。几百米外的路口上有一家,但附近已经没有空余的停车位。他被和岑明止的争吵烧尽了今天的耐心,也不愿再兜圈子,干脆往路边随便一停拉倒。
眼镜店里没什么客人,他推门进去,服务员迎过来问有什么需要。言喻把那一堆零件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玻璃柜上,冷着脸道:“换镜片。”
服务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有点被他的表情吓到了,看了看眼镜后说:“帅哥,这个摔坏了啊,都这样了,修好了也容易歪,要不换副新的吧?”
“就这个,修好,多少钱都行。”言喻当然不可能答应。他想就算歪了也没有关系,反正也不会让岑明止戴了。这东西对他们来说更应该算纪念品,最好弄个好看点的盒子装起来,摆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时时刻刻能够看到。
服务员拿着镜框进去找师傅,言喻站在柜台前等,等了不到五分钟,又开始焦虑。
他忍不住,不断地回忆刚才争吵的细节。他想到岑明止过分冷静的眼神和语气,又在心里追溯过去几年,他和岑明止还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是怎么解决的?是岑明止先服软还是他先低头?
最近的一次好像还是因为周逸。这个人只是看照片他就不喜欢,岑明止却瞒着他录用。这件事应当不是他的错,最后却是他先低的头。他带岑明止去阿寒湖看了雪景,还和他接了漫长的吻。手机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再早一次言喻记不得了,岑明止其实很少和他闹什么,因为大多数时候岑明止都很柔软,不会这样反抗他。
那这一次又是为什么?
言喻有点想出去抽支烟,但忍住了,他想等眼镜修好。
不管怎么样,言喻在店里踱步,上一次既然是他先低头,那么这一次应该轮到岑明止服软了。他不能太轻易就原谅他,毕竟招个不喜欢的员工是小事,辞职却是大事。人生总共就这么几件称得上大事的事,岑明止竟然瞒他到现在。
而他呢?被瞒到最后,却连对他说两句重话都舍不得。叫岑明止滚,最后一个字刚刚脱口就后悔,怕岑明止真的头也不回走了,只好自己滚。
结果滚了又回来,岑明止竟然真的没有等他。
眼镜很快被拿回来,镜片还没有配,镜框的扭曲已经大致修好。服务员让他试试,他戴上,对着镜子看看,然后松了一口气,歪得不算厉害。
店员问:“要配镜片吗?我看原来的镜片是平光的,没有度数。”
“对,没有度数。”
言喻不明白为什么岑明止不近视,却永远戴着这副金属框。服务员翻开镜片的册子向他推荐种类,言喻不懂什么球面非球面,只能挑最贵的选。服务员大约看出了他财大气粗,报了个平常绝不可能的价格,言喻对这些一窍不通,也任由她宰。
最后配了一副什么防辐射,言喻把眼镜装进盒子里时想,那还是给岑明止戴吧,防辐射呢,岑明止每天十几个小时对着电脑办公,防辐射对眼睛好。
跑车停在路边,一个小时不到的工夫,被路过的交警贴了一张违停罚单。言喻本来没在意,揭了单子随手扔进车斗。这种事从来不需要他操心,岑明止都会为他处……妈的,岑明止不会处理了,他要辞职了。
跑车混入车流,还没来得及加速,就被路口红灯拦下。言喻开了车窗抽烟,烟灰簌簌落下去,被风迅速卷走。
岑明止,岑明止。
言喻念着这个名字,突然忍不住,眼眶又开始发红。
以前他怎么不知道这人能这么狠心,说走就走。以后公司怎么办?言喻怎么办?真的去破产吗?罚单也他妈要自己处理?言喻乱糟糟地想到这些,愈发感觉不可思议。他不能相信,岑明止怎么可能突然辞职,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他在公司多少年了?快十年了吧?操,他不信,岑明止是不是在骗他?
他又不想回家了,掉头开去公司。到时已经晚上九点,大多数人都下了班。他一年到头都不会在公司露上几面,更别说是这个时间点。保安见到他像见到了鬼,陪他上楼时一直用余光偷偷地看,像在确认他到底是真是假。
言喻阴沉地站在电梯里,说:“看什么?”
保安三十多岁,长得有一点市侩,对他赔笑:“对不起对不起,您这么晚过来是有事?”
电梯门每天都有员工保洁,擦得一尘不染。言喻从倒影里看见自己眼里的血丝,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狼狈不堪。他避开保安的视线,哑声道:“拿点东西。”
“哎呀什么东西,还要您这大半夜亲自跑一趟,怎么不叫岑助理来拿?”
保安哪有什么察言观色的本领,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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