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师父、师妹,我觉得我们应该过去看看,找那户人家问一问。”
“师父?师妹?你们在听吗?”
“……”
“……”
舒凫犹自沉浸在仰卧起坐的余韵之中,整个人都有些迟钝,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在!我在!”
其实她很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但正事在前,她根深蒂固的事业心不允许自己分神。
正事,先说正事。
江雪声的念头本就飘忽不定,想一出是一出,眼下还是不要放在心……艹果然还是很在意!
不行,先说正事!
“我也在听。”
江雪声倒是真的处之泰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舒凫确实只是在做仰卧起坐,“你方才说,在城南郊外有一户人家,性情孤僻古怪,不敬花童,而且时常危言耸听,声称‘花童从未成仙,只是被人推上神坛’。在魏城,的确算得上一桩奇闻。”
说着他扭头望了舒凫一眼:“我记得,凫儿也对‘花童’一说嗤之以鼻。这户人家,倒可说是你知音。”
“啊?”
舒凫突然被他点名,心头没来由地打了个突,强自镇静道,“是啊。我想,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
司非总觉得一夜之间,师父和师妹都变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天真无邪的鲛人宝宝不明就里,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觉得如坠漩涡。虽然他反应灵敏,拥有一副感知水流方向的鱼鳍,却捕捉不了室内流淌的微妙空气。
为了打破僵硬的氛围,舒凫率先起身:“既然如此,我们就往城南看看吧。柳师兄还在追踪萧寒衣,获得消息之后,他自然会联络我们。”
江雪声点头:“如漪行事稳妥,不必担心。司非,你和邬尧一起留在城中,帮魏城主清理鬼面魔君的眼线。”
“是,师父。”
司非乖巧应声,同时又有些迷茫。
——此时本来就应该分头行动,师父的安排明明十分合理,毫无问题,为什么他会有一种被疏远的寂寞感呢?
……
按照司非提供的消息,舒凫一路打听,顺藤摸瓜,很快便找到了那户传闻中的古怪人家。
这家人姓栾,三代同堂,一家五口,上有花甲之年的老太太,下有蹒跚学步的小孙女。因为姓氏罕见,而且屡屡对“花童”出言不逊,坚持供奉古老的龙神,在城南一带可谓家喻户晓。
自然,不会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好在魏城风气开放,居民平均素质高,虽然人人都觉得栾家偏执、荒谬、不合群,但也只是揣在心中,偶尔当怪事议论一两句,不至于因此而排挤欺凌。相较于传说中那座欺侮少年的魏城,反而要文明得多。
栾家远居郊外,独自守着一亩三分薄田过活,家境并不阔绰,家门口却盖着小小一间庙宇,据说其中就供奉着他们信仰的龙神。
这座小庙年代古老,久经风霜,墙角斑驳的青苔叠了一层又一层,但看得出一直有人精心修缮,就连瓦片上都没有一个豁口,被一场春雨洗涤得闪闪发亮。
舒凫摸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捧着一束鲜花,半篮瓜果,一手牵着个梳冲天辫的小姑娘,正要向那小庙里走。两人眉目间有几分相似,大约是一对兄妹。
仔细看去,兄妹俩都生得白净秀气,雪团一般亮眼,如果不是衣着朴素,说不定会被误解为哪个高门大户的小姐和公子哥儿。
“你是……”
大约是因为少见外人,少年看见舒凫上前,便停住脚步,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她,“这位姐姐,你找我们有事吗?看你的打扮,不像是魏城本地人。”
“你好啊。我叫舒凫,是来魏城参加花朝节的。”
舒凫一边自报身份,一边不着痕迹地抬头扫了一眼庙门。
从她的角度看去,无法辨认庙中景象,只见庙门口悬挂着一幅匾额,上书“龙神庙”三字,字体遒劲有力,似乎刚刷过一遍金灿灿的新漆。因为被人反复擦拭的缘故,这三个字看上去格外鲜亮,半点也不见凄风苦雨的悲凉。
舒凫心中会意,刚要转向那少年继续询问,忽然听见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仙子?你是,昨天晚上的仙子吗?”
“咦?”
舒凫闻声扭头,只听一阵颤巍巍的脚步声响,一道弯腰驼背、华发苍颜的瘦小身影映入眼帘。
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在夜市上遇见的老妪。
当时舒凫买了她一套面人儿,回头插在客栈里,人人都忍不住问一句——这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莫非是某种最新型的巫蛊道具?
如今,这老妪站在明亮的日光底下,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矮小干瘪,像是一把枯黄的蓬草,被岁月反复碾磨,挤干了每一点鲜活的绿意,风一吹便会纷纷扬扬地四散飞去。
但是,当她抬头望向舒凫的时候,脸上却焕发出一种奇异的神采,就连死气沉沉的双眼中也有了光亮:“仙子,莫非你是……为了参拜龙神,才找到这里来的?”
那倒不是,舒凫想。
来此之前我还没想过,“栾家”就是指您,而且您老人家门口真开着个龙神庙。
这样说来,您老人家上街卖面人儿,那就是在传教啊。
但她面色如常,只是礼貌客气地笑了一笑:“不错。大娘,这庙……是您家里盖的?”
老妪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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