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从泽将震惊的目光转移至她身上——
原来她不认识他?!
男孩眨眨眼,极为正经地答道:“我叫林天航。”
他年纪虽小,气质倒是比同龄人成熟不少,方才遭遇天灾时也只是掉泪而已,并未闹腾,是个省心的主儿。
江凛闻言颔首,对这孩子的印象不错。
贺从泽哑然,最终他轻叹了声,认定这是场巧合,没再多说什么。
“我们现在在雪坡上,你们两个没滑下去实在是幸运。”他稍加打量环境,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块平地落脚……怎么样江凛,还能动吗?”
“被埋了会儿而已。”江凛本就恢复快,伸手轻轻推开他,她虽还有些使不上劲,但比方才被埋时好了太多,“你怎么找过来的?”
贺从泽要面子,自动将自己仓皇下山找人的片段进行删减,言简意赅道:“雪崩时我在雪道上,稳定下来后我听到小孩的哭声,过来就发现是你。”
江凛看着他,沉默了有几秒,就在贺从泽以为自己说谎被识破的时候,她颔首嗯了声,似乎是信了。
江凛拍拍身上的冰晶,开口欲言,脚下立足之处却倏地震颤,几乎站不住脚。
她拧眉,第一反应扯住了身边的林天航,随后雪块塌陷,三人同时自坡上滑落。
贺从泽在此之前便已做出反应,他迅速将旁边石块作为新的落脚点,随后他攥紧江凛的手腕,单手发力才勉强稳住身形。
千钧一发,力挽狂澜。
尘埃落定,三人成一线贴着斜坡。
林天航这天受的惊吓实在太多,已经反应不过来了,他终究是个孩子,此时只得咬紧了唇,拼命将眼泪收回。
雪簌簌而落,散在江凛的脸颊,融化成水,在这极寒环境下似...要结霜。
江凛恍惚了一瞬,能感受到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沉稳而有力,彼此脉搏的跃动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她竟有种莫名情愫涌现。
贺从泽这个姿势有些费劲,先前他寻找江凛时便已费了不少力气,更别提现在手底下还拉着两个人。
额前浮起冷汗,他刚要将人拉上来,却听下方江凛淡声:“林天航,抱住我。”
林天航不明就里,紧紧环住她腰身,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贺从泽眉轻蹙,不明白江凛要做什么,然而紧接着手下一空,他瞳孔猛地一缩,当即要去抓,却被江凛出言制止:“别动!”
见人还在,贺从泽狂跳不已的心脏趋于平静,他暗骂自己都给吓怕了,旋即垂下眼帘看向她——
只见江凛双手深扣进雪中,稳步向上攀,她每每抬手,贺从泽便能瞧见皑皑白雪上的鲜红血迹,触目惊心。
然而她不声不响,最终将身子稳定在岩石边,虚虚扶住他的肩膀,舒了口气。
也不知是累得还是疼得。
贺从泽看着她的手,心底平白添了几分火气,不禁拢眉:“江凛,你还把不把自己当女人?”
她未免太不自我珍重,总喜欢各种挑战身体的极限,他当真是怕了。
而江凛不以为意,她不急不慢地将林天航拉上来,淡声回道:“我一直把自己当男人用。”
贺从泽无奈叹息,寻思着也不好转变她这犟脾气,便径直翻了个身,将她扯过来扶稳在岩石上,自己则贴在雪中。
江凛还带着林天航,不好推拒,便就这么同贺从泽交换位置,她略有疑惑地看向他,似乎是在问原因。
贺从泽懒懒一掀眼皮,随口解释:“如果是两个大人一个孩子,那这块岩石撑不了多久。”
江凛摇首,显然并不觉得有什么,“我们可以轮流休……”
“得了吧。”他打断她,轻嗤:“你舍得折腾自己,我不舍得。”
话音落下,江凛顿了顿,没说话。
她的倔劲儿难得在这时有所收敛,贺从泽着实心生感动,但此般情形实在困窘,他不得不去寻找新的平地以便休息。
“姐姐……你的手还在流血,很疼吧。”林天航用小手裹着江凛的,脸上满是疼惜,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我给你暖暖,暖暖就不疼了。”
正在观察四周的贺公子闻声顿住,眼神发凉的扫了眼林天航,活这么大初次觉得还不如一个小孩。
“疼也要坚持。”江凛对待孩童时总意外的有耐心,她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到生死关头不能落泪,明白吗?”
林天航使劲点头,当即胡乱抹掉自己眼角泪水,认真回应她:“明白了,我不哭。”
江凛颔首,“你先休息吧,恢复恢复体力,待会可能会很累。”
哄好林天航,她才转向贺从泽,将音量放轻了些:“我去找平地,你……”
“你好好休息。”贺从泽不容置疑道,将她按在原处,“别的事情我来,你少逞能。”
这已经是第二次被打断,但江凛意外的没有发作,她默了默,也十分清楚自己的情况,如果再继续折腾,身子怕是会更加糟糕。
江凛无所畏惧,却不至鲁莽,她知道何时何地该进该退。
她阖眼休憩,却是淡淡道了声:“贺从泽,谢谢你。”
他不甚在意,“巧合而已,谢什么。”
“我看到了。”
“嗯?”
“你和林城在酒馆里聊天的时候,我就在旁边雪道。”
话音刚落,贺从泽微顿,眸色深了几分,缄默不言。
侧目看向江凛,她已在旁安稳休整,呼吸平稳,毫无异色。
...
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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