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智谋过人,所料不错。”春晓说。
长宁垂下眼睑看她,摊手向上一扬:“起来说话。”
春晓站起身。
按理,她既然是真正的莫家女儿,长宁这个假冒的莫澄音合该让位,不过此刻长宁安然坐在原处,春晓也垂手站在下首,没有半点倨傲。
“我是……私生女,一直在爹房里伺候。”她说。
长宁慢慢听着。
私生女的事她也不甚惊讶,毕竟春晓的身份是经过木鸢和官奴司确定的,想来从前在莫家地位也不高。
这样的莫家女儿,大约也只有私生女一个可以解释了。
不过这个私生女,知道的可不少。
春晓娓娓道来,原来她几乎就要学到机关术,莫老爷已经开始着手教她,只因莫家突逢大难,莫老爷不得已将一桩大事托付给她,并嘱咐她找到莫澄音。
因为真正的机关术,握在莫澄音的手里。
长宁点点头。
莫老爷很聪明,也很了解自己的两个女儿。
春晓自小就是奴婢,饱经磨砺,心志坚定,突逢大难也不会放弃,所以他留给春晓的,是生的希望和报仇的动力。
而莫澄音自小娇生惯养,抗压能力远不如野草般顽强的春晓,他便将真正的墨子机关术交给她,希望能够保下女儿的命。
可惜灾难来的太快,他娇养的女儿还来不及知道帕子是做什么用的,他就蒙难,春晓更是因为奴婢的身份同莫澄音分开羁押,以至于迟迟没能告诉莫澄音真相。
“我计划逃跑的时候找过她,但她的名字已经不在册子里,我便想着先回长安。”春晓说。
长宁看她:“回长安。你只是个弱女子,现在还受了黥刑,就算回到长安又能做什么。”
春晓喉头动了动。
“你觉得回到长安,就能为莫大人翻案。”长宁道。
春晓点头。
“而长安中若有一人肯为莫大人说话,莫家也不至于沦落至此,所以你要找的人并不是朝中官员,而是另一股势力。”长宁推断。
春晓半张着嘴,表情惊讶。
她早知道长宁料事如神,却没想到,竟能准确到这个地步。
“墨子机关术,不,是墨圣,还有组织存世?”长宁站了起来。
她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春晓被她这等智慧惊到,木讷点头,勉强咽下一口口水,找回自己的声音:“是墨子行会,爹生前告诉我的,只要找到他们,我就可以借势寻找证据为爹翻案,还能找回她,得到机关术。”
长宁的目光凝固在半空中,她的惊讶绝不弱于春晓。
“墨子行会,”她喃喃,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姑娘?”春晓惊呼,拉了拉长宁袖子。
长宁摆手意止,停住冷喝,坐在椅子上。
原来如此。
她终于知道,前世的自己输在什么地方了。
宋宜晟那无所不能的铁甲卫,原来不过是个幌子,他真正的实力,是墨子行会!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难怪前世能将她骗得团团转。
原来如此。
长宁心中的不甘和屈辱终于一瞬间明了。
她自问前世智谋不俗,虽然输在起跑线上,但整整八年,她竟然半点端倪都没发现,被宋宜晟吃的死死的,足足骗了八年,骗到死!
原来都是因为墨子行会。
宋宜晟前世的一切行为恍如拨开迷雾般,尽数暴露在她眼前。
他背后多长出了这完全隐秘的第三只手,在暗处摆弄一切,她当然什么都发现不了。
“宋宜晟,宋宜晟,”长宁咬牙切齿,冷笑着仰起头:“我输得不冤。”
她从不服输,但并不是靠嘴。
前世的一切,输了就是输了,她并不会否认自己走过的路。
但今生。
宋宜晟的谎言再也不能懵弊住她的眼。
是输是赢,路上见。
“姑娘?”春晓不明白她的话。
“你继续。”长宁说。
春晓一怔,继续,她还要说什么?
“那声贤妹……”她想起来,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那晚她的异样。
长宁看她:“你不是早就知道,宋莫两家的交情?”
“是,但我那晚听到贤妹,突然想起来……”春晓目光闪烁。
长宁此刻可不会退让,说什么你不愿意说就不说。
“你要知道,宋宜晟如今是真正盯上你了,今晚不说,怕你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长宁盯入她眼底,淡淡开口:“你当我是威胁也好,提醒也罢。我不保证日后他再对你出手时,一定能救下你,但我可以保证,为莫家伸冤。”
她下巴微抬,表情肃穆。
春晓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叩头:“只要姑娘能为我爹伸冤,春晓就是死,也心甘情愿。”
“很好,你同莫澄音一样,有骨气。”
长宁一顿,伸手放在她头顶,鼓励似得拍了拍:“但你比她勇敢。”
很多时候,死亡比痛苦艰难的活着更简单。
春晓闭上眼,再睁开,眸子里的泪花尽去:“我一定会为爹伸冤,只要姑娘能帮我爹恢复清白,春晓愿意当牛做马服侍姑娘一辈子,终身不嫁。”
终身不嫁。
这对于大楚的女孩来说,已经是最重的誓言。
长宁点头:“好,那你可要用点儿心,活得久一些。”
“是。”春晓目光晶亮。
长宁示意她起身。
“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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