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骋风?”多少人惊诧。
都是庆安人,柳老将军的马名他们当然知道。
长宁岿然不动,声音清冷淡然:“对,骋风。”
赵参将合上张开的嘴,清了清嗓子:“那匹马是柳老……一战的,现在何处?”
他看向一旁,有人上前:“柳家抄家灭门,所缴除运抵京城的部分,尽数由庆安候管理,马,应该也在庆安候府。”
又是庆安候。
众人的不满情绪已经酝酿到一定程度,说到此处都是嗤之以鼻。
说实话,上将军一案他们到现在都是懵的,但皇帝动作奇快,人都没了,他们现在也只能闭口不言,不置评论。
当然,借此往上爬的人也不是没有。
“柳家是逆贼,木生还称柳一战为上将军,你是对陛下的处置心存不满么?”身形瘦高的许统领站出来质问。
方谦气息一时急促起来,显然两个人没少争执。
长宁抢在方谦前开口:“若这位统领大人有退敌之策,木生不敢多言。”
话落,她便后退一步,站到方谦身后。
方谦会意,绷着下巴一言不发,根本没想过给许统领半截台阶。
赵参将黑着脸瞪许统领一眼,转向方谦:“好了,让木生说吧,要战马何用。”
那统领讪讪退下,长宁噙笑走上前。
她岂会怕一个小统领的记恨。
一众随她所引,赶往庆安候府。
宋宜晟不在府中,杜氏在宋宜锦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出来,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赵参将也不想同妇人多解释什么,简单说明来意就示意长宁进门。
待他一本参上去,庆安候已经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何惧之有。
长宁在几个将官跟随下来到马厩,期间,她私语两句,方谦转身离开。
宋宜锦扫到长宁一抹身影,疑惑蹙眉,张望一眼,挪了两步跟过去。
长宁来到马厩。
“骋风就在里面,这马太烈了,侯爷一直没能驯服就在这儿关着呢。”马夫道。
长宁扬起下巴。
她当然知道。
当日宋宜晟街头纵马,坐下是她祖父的狼头铁鞍,却不见骋风。
可见骋风并没有被宋宜晟驯服,他不得已才只能取走铁鞍,逞逞威风罢了。
她踏足马厩,忽地一声嘶鸣,长宁猛地回头。
一侧的小厩里竟然关着一匹雪白神驹,身量不算高大但见她来便嘶鸣连连。
“雪浪……”长宁咬唇吞下这个名字。
小马看到她回头更不安分地用蹄刨地,引得一旁马夫都围过去制服疯马。
长宁攥着拳头,视若无睹地走向骋风。
还没靠近,骋风就暴躁地嘶鸣起来,不许人接近。
长宁毫不意外。
骋风不像一直跟着她的雪浪,她也只跟着祖父见过它几次,所以骋风反抗她的靠近很正常。
“狼头铁鞍。”她道。
宋府马夫面对这么多大兵根本不敢犹豫,很快就从宋宜晟那匹神驹上卸下来。
长宁接过这熟悉的铁鞍,让他们都走远一些,自己站到骋风前,一点一点擦拭铁鞍。
骋风的嘶鸣逐渐平静,马头转向她,大大的黑眼珠反射出铁鞍上发亮的狼牙。
长宁拿着铁鞍走进马厩。
骋风抛着蹄子,但到底没发狂。
铁鞍上身,长宁喂了它一把草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长宁成功牵出了骋风。
“简直……简直是奇迹,难道这马之前闹是因为没了铁鞍?”马夫不明所以。
他哪里知道,柳一战就有在战马前擦拭马鞍的习惯。
不过骋风还是不肯让人骑,长宁的计划里,也没有这一步。
骋风虽已不是柳一战当年从匈奴可汗屁股底下抢来的那匹宝马,它只是那匹宝马的后裔,但性子依然暴烈,岂会服人。
长宁牵着骋风离开,雪浪不安的嘶鸣却一直在她耳中响起。
等我。
长宁心道,狠心牵着骋风离开。
“你到底有什么计划?可以说了吧。”帐前许统领不耐烦地讥讽:“可别是糊弄人的。”
长宁淡淡:“我糊弄人,对许统领有什么好处。”
“你!”许统领瞠目结舌:“突厥人正在外面骂得欢,我当然得——”
长宁目光轻飘飘地越过他,“赵参将,请您按照这幅图来布置众士。”
她的话将众人目光引开,恨得许统领牙痒。
赵参将看着长宁标出一个二十人方阵里每一个位置的士兵及其兵器,作用,忽地拍案:“妙啊!”
“这阵内长枪先挑马腿,阵外持盾护人补刀,看似简单,实则专克突厥骑兵。”赵参将拍案惊呼:“这就是你之前用的方阵?”
长宁颔首。
“哼,参将您别忘了,突厥骑兵可最善跳跃,一旦他们驭马腾跃躲掉长枪,一马蹄踏下来,这二十人都得死。”许统领也不算不学无术。
“这就不劳许统领费心了。”长宁淡淡。
许统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传令兵拖着长音冲进来:“报!”
“禀参将,突厥军叫嚣,若再不出城应战,他们就攻城了!”
众人对视,竟真被她说中了。
长时间不应战,那若便以攻城相要挟。
待真攻城时难免会造成死伤,而这些,怕是都会被百姓记在参将统领们贪生怕死的头上。
众将官看长宁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就在此时方谦也回来了,他背着一个黑布包走向长宁,递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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