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树下,常昆盘膝而坐。
昆吾槊此时化作一个圆环,被他法力托在胸前。一道玄之又玄的模模糊糊的炁,在圆环中往复游走,与圆环碰撞交织。
这道先天西华太白元金炁愈发玄妙难测了。在祭炼的过程中,仿佛在返本还原,变得更加不可捉摸。
每一次碰撞,都会在昆吾槊化作的圆环上留下一丁点印记,这点印记便是这道先天炁的某些奥妙。
直到这道先天炁被彻底碰撞了没了,才算是完成祭炼。
可从来到这里定居,到现在,每天不停,这道先天炁被炼入昆吾槊的,恐怕还不到十万分之一。
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这件工程量浩大的事。
昆吾槊自然是越来越厉害了。每炼入一丁点先天西华至妙太白元金炁,昆吾槊的本质便发生一丝丝改变,朝着无比神妙、坚固、锋利、无坚不摧、无物不破的路子上狂奔而去。
正这个时候,常昆忽然神色一动。
嘴巴动了动,远处正在练习剑术的隐娘即走过来。
较之于她前世的大管家角色,这一世的隐娘则是更近于武。常昆把早前那门玉液还丹清静经传给她,现在也修炼的有模有样。
本来常昆还打算让家里的女人也修炼金丹大道,但没有成功。大丫头是个无法修炼的,上辈子这样,这辈子还是这样。只能把身体练到凡人极限,无法进入更高层次。
常昆猜测这仍与大丫头的根脚有关。
三娘本就有修行之法,她家来历非凡,有自己的传承。而且已经走在属于真龙的道路上,也无法改修常昆的法门。
至于隐娘,纯粹的修不成。根性不足,金丹大道的门槛都摸不到。
没奈何,常昆只能给她玉液还丹清静经。
这门功法虽然不够高深,但胜在平和,练了不会出岔子。
常昆倒也想过像在东晋时那样,给她编纂一门功法。可试了试,最终停手。当初东晋时编纂的法门,甚至给明恩编的法门,其实都挺浅薄的,这种层次的法门,于隐娘已是无用。
而更高深的法门,则需要更深厚的理论基础。恰恰,常昆缺的就是这个。
所以这些年,他经常派祁六子、刘敢他们,外出给他搜罗各种道家、诸子百家的典籍,意图弥补自己在某方面的理论知识。
不过至今还没有结出果子。
隐娘已有二阶修为,她提着剑过来:“夫君。”
常昆道:“你去外面,有个道人求见,带他进来见我。”
隐娘了然,抱剑纵身,化作一道剑光而去。
此时云雾山中,一座崖前。之前问路人寻仙的道人,站在崖上。他手里持着一枚玉符,安静的等着。
倏忽,空气波动,隐娘出现在崖前的空中。
道:“你是哪里来的道人?到此为何?”
道士一看出现个抱剑女子凌空而立,觉察修为高深,忙拱手道:“贫道归真子,此来为访昆吾常君也。”
他举起玉符:“此符乃灵虚前辈所赠信物。”
聂隐娘听这道人说起灵虚道长,顿时亲切许多:“原来是灵虚道长的熟人。”
难怪常昆叫她引人进去。
便道:“如此,且随我来。”
隐娘心下一动,剑器劈开,露出一座门户。当即前面带路,引着归真子入了白水仙府。
归真子进了这仙府,只见仙气渺渺,呼吸一口,便觉法力荡漾,实在是个神仙所在。
但不敢多看,紧随聂隐娘,一路到了常府。
常昆此时早在客厅侯他。
先前祭炼昆吾槊时,察觉到传音符的动静。那传音符他这里一块,灵虚道长一块。还以为是灵虚道长来了。
只神念一瞧,是个陌生道人。不过既有灵虚道长的传音符,想必与灵虚道长有关,不可不见。
于是才让隐娘去带人进来。
那归真子跟着聂隐娘穿过绿树阴,走过玉石廊,来到客厅前。
聂隐娘道:“请。”
归真子忙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踏入门槛。
当面便见一位穿着朴素、魁梧如山的年轻人虎踞上首。虽未闻气势,但只此一眼,便觉眼中是一番天地。
归真子压下心中惊骇,拱手道:“归真子见过昆吾神将。”
常昆摆了摆手:“坐。”
教他坐下,便问:“你与灵虚道长是什么关系?怎寻到我这里来?”
归真子道:“贫道修行之初,得了灵虚前辈指点,亦师亦友也。”
常昆了然,道:“那你来寻我,可是灵虚道长有什么事?”
归真子道:“非是灵虚前辈有事。”
于是他把目的说来。
原来这些年以降,佛门愈是势大。佛门及其附庸的景教、祆教甚至摩尼教的寺庙如雨后春笋,各地开花。
其中藏污纳垢不说,更是疯狂兼并百姓土地,打压凡俗道门。以致于道门真修坐不住了。
这位归真子便是为此而来。
他先寻了灵虚道长,可灵虚道长正要闭关,因着修行到了紧要处,无法参与此事。便提了个建议,道是有个好友名叫常昆的,与佛门是对头,便给了他这块玉符,指点他来寻常昆。
当初常昆迁居永州之后,去过崂山一趟。与灵虚道长说了他迁居永州,因此这归真子才能直接找到永州来。
常昆听罢,皱了皱眉头:“秃子我自恨之。不过眼下我手里也有事要做,无法分身。”
归真子一听,先是一喜,随后失望。怎么这位也无法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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