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癸气的浑身发抖,面色涨红。
“邓亥,柳齐,奸贼!”
自他上书朝廷已过数日,然则朝廷那边毫无回响,仅有的消息,还是边疆战事。
范瓘面色悲苦,十指互相交织。
“日菊,现在说这些已是无用,我们该想想如何妥善安置灾民才是。据护卫来报,周围郡县的灾民已得到我们赈灾的消息,大批向着丹水书院聚来,仅凭我们手中的粮食,只怕是难以维系了。”
闫癸道:“尚逊,学子们是否能继续坚持。若是可以,我即刻启程前往雒阳,无论如何,要为灾民争取一线生机。”
范瓘摇摇头,“难,眼下吾弟子手中已无多少金帛,难以维系。”
虽说他的弟子们都是膏腴门庭出身,可说到底,那些金帛并不是由他们做主,而是由其背后的家族赋予。
似这种赈济灾民的行径,如何能得到别人的赞同和支持?
闻言,闫癸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整个人显得十分灰败。
“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灾民流离失所么。”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可是范瓘知道,他已经没有办法了。荆州之地,义阳王的势力交错纵横,现在异族霍乱边疆,朝廷鞭长莫及,加之奸臣把政,他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安置灾民。
丹水县令张德,无人可以辖制。
须臾,范瓘缓缓起身。
“予的弟子们,已经尽力了。”
言罢,他转身离去。闫癸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布满苦涩。他没有资格去让丹水书院的学子们继续拿出金帛赈济百姓,如好友所言,书院学子们,确实尽力了。
学堂。
范瓘召集弟子们,除却周闰、贾璠二人,另外还有三四位没有参加赈灾的学子缺席。
聂嗣看着范瓘,心下隐隐感觉,夫子这次或许是有大事宣布。
“如今的情形,诸位想必都清楚。据此来看,短时间内灾民怕是不会散去。故而,书院也无法如平常一般讲学。在此,予决定,暂罢书院的讲学。诸位,且自行回去,待灾民平复,或可再来。”
声音落下,同席们顿时议论纷纷。
遣散他们是假,放弃灾民却是真。如今的情势,他们了如指掌。仅凭他们的力量,没有朝廷的帮助,确实无法继续赈济灾民。可就这么离去,他们又有些不甘心。
“夫子,弟子愿意修书一封送往族中,陈明情况,或可获援。”有弟子站出来说道。
随着第一名弟子起身,接二连三的有弟子站出来表示愿意向家族讨取金帛,用以赈济灾民。
聂嗣没有动,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劝。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就算讨来了金帛又如何?
只要朝廷一日不出手,他们就得一日养着数万的灾民,这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
让他站不出来的原因不是他吝啬金帛,而是他看不见灾民获救的希望。
同样的,范瓘的想法也是如此。
“汝等皆乃仁善子,予心甚慰。”
看着弟子们慷慨解囊的摸样,范瓘内心非常高兴,无论学识如何,自己弟子能够在此情形下挺身而出,这说明他的圣贤道理没有白说。
只是,凡事要量力而行。此番赈济灾民,从一开始就毫无希望,现在更是如此,随着灾民汇聚的越来越多,他们迟早还是会失败。既是如此,那他就不会让自己的弟子沾惹麻烦。
“不过,予心已定,无需复言。”
言罢,范瓘在柴童的搀扶下离去。
学堂内的同席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叹息。
拳头松了紧,紧了松,袖袍鼓荡不停,长发削过脸颊,聂嗣深深吸了口气。
难道,就要这么放弃了么。
聂嗣忽然感觉很荒唐,说到底,丹水书院的同席们又不是掌控百姓生计的朝堂诸公,可是大家却在这里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赈济灾民,而那些朝堂诸公却是半个回响也没有。
不对,强弓劲弩也算是回响吧。
不是自己的活儿,自己抢着干。
干了,却得不到反应,像是小丑一样。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伯继,你没事吧。”
同席们渐渐散去,公羊瑜和荀胤见聂嗣却站在原地不动,遂开口询问。
“我没事。”聂嗣轻轻摇头,吐气道:“我们走了,如此一来,灾民岂非只有死路一条?”
没有喝酒的公羊瑜,脸色苍白,削尖的下巴动了动,无奈道:“伯继,你有济世心,然有些事情不是光有这份心就能做成的。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一介白衣,目下所做一切,或许是仁善所为,可在真正掌权者眼中,我们的所作所为并无半点值得他们放在心上的。”
荀胤咬着牙,一张方正脸变得更方。到如今,他无法反驳公羊瑜的话,因为他自己也对朝廷的不作为产生了深深的恼怒情绪。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聂嗣看向公羊瑜。
直视着聂嗣,公羊瑜眼眸动了动。
“倒是有一计。”
“何计?”聂嗣追问。
荀胤看向公羊瑜。
“不过,却是两败俱伤之策。”公羊瑜轻轻摩擦着腰上酒壶,“眼下灾民已无生路,不如鱼死网破,让灾民入丹水城......抢粮!”
“不可!”荀胤立即打断,“这算什么计策,这是让灾民去送死!”
罕见的,公羊瑜没有反驳荀胤。
“伯异是打算,借灾民暴动,引起朝廷重视,进而赈灾?”聂嗣猜测道。
“这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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