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渔哭够了,从呜咽痛哭变成了淅淅沥沥的抽搭,最后抽搭声也没有了,泪全抹在了徐潜身上。
徐潜前襟没有一块儿干地方了。
湿湿凉凉的,阿渔往后挪了挪,捂着眼睛道:“你换件袍子吧,都湿了。”
徐潜立即脱了外袍,里面的御寒夹衣也湿了些,他便将夹衣也褪下,同阿渔一样,只剩中衣。
衣裳丢到另一边炕头,徐潜重新躺好,将娇小的女人捞到怀里。
阿渔一靠过来便察觉到了不对,才不自在,徐潜突然来拉她手:“为何捂眼睛?”
阿渔不许他拉,尴尬道:“眼睛都肿了。”
别的理由徐潜会尊重她的意思,这个不行,他轻轻松松拽下她的手。
阿渔便闭上眼睛。
徐潜想到一事,薄唇印在她哭肿的眼睛上,低声问:“昨夜为何哭泣不止?”
阿渔:……
他怎么能问出来呢?
他自己有多大力气他不知道吗?
“我饿了。”阿渔一边拉开与他的距离,一边小声道。不能再继续躺着了,太危险。
徐潜想到她早饭午饭都没吃,不疑有他,立即离开被窝,穿上那微湿的夹衣。屋里烧着地龙,不穿外袍也没关系。
穿好了,见阿渔轻咬红唇,徐潜知她还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起来穿衣,轻咳一声道:“我叫宝蝉去传饭。”
阿渔点点头。
徐潜一走,她便爬了起来。
阿渔的确也饿了,手脚酸软无力,穿上绣鞋来到梳妆台前,看清镜子里她肿成核桃似的眼睛,阿渔一急,今日都不想再见徐潜了。
徐潜去前边重换了一件外袍,换完便又回来了。
宝蝉朝内室努努嘴。
关系已经挑破,徐潜直接走进内室。
阿渔在矮桌旁坐着,见他进来,她立即低下头。
此时的她,穿了一件青色的小袄,底下是白色的罗裙,跪坐在桌旁,裙摆堆叠,就像一朵水灵灵的水仙花。她浓密的乌发间只插了一根银簪,雪白的脖颈修长美丽,花瓣似的绯红侧脸嫩得叫人想咬上一口。
徐潜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阿渔被他看得难为情,扭头道:“饭好了吗?”
徐潜回神,退出去问宝蝉:“饭好了吗?”
字跟阿渔说的一模一样,那询问的语气却正经威严很多。
宝蝉觉得这个五爷傻乎乎的。
“好了好了,五爷先去屋里坐,我马上端过来。”宝蝉脆生生地道,只要五爷对姑娘好,她就不计较上午五爷那顿审问。
徐潜又进了内室。
阿渔继续垂首而坐。
徐潜脱了靴子,坐到她对面。
阿渔脸红红的。
这穿上衣裳,徐潜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宝蝉端着两大碗饺子、小菜进来,见两人一个害羞一个通身傻气,她只是笑,摆好饭菜就出去了。
碗是海碗,一碗估计有十几个饺子。
阿渔再饿也吃不了这么多,可视线一转,宝蝉竟没有准备空碟子。
“吃不完?”徐潜一直在看她,注意到了她的眼神。
阿渔点点头:“太多了。”
徐潜便从她的碗里夹了几个放到自己碗里,给她留了一大半:“吃吧,还有剩的再给我。”
阿渔哪好意思让他吃自己的剩饭?
她捡起筷子,一个一个地卖力吃了起来。
徐潜端着碗,一边往嘴里塞饺子,一边继续看她。
她吃得秀气,樱唇一抿一抿的,脸颊一会儿这边鼓,一会儿换成那边。
徐潜第一次发现有人吃饭也这么好看。
阿渔受不了了,扭头道:“你,你再看我,我吃不下了。”
徐潜立即背转过去,证明自己绝不会再看。
阿渔这才放松下来。
徐潜吃得快,吃完了,他听着身后小女人秀气的咀嚼声,心底一片宁静。
阿渔终于吃完了。
徐潜叫宝蝉进来收拾桌子。
宝蝉动作迅速,擦干净桌子再摆上茶水瓜子,又走了。
窗外已经黑漆漆了。
阿渔一边嗑瓜子掩饰慌乱,一边猜测徐潜还坐在对面是什么意思,是有话与她说,还是想今晚继续睡在她这边?
其实他真要留,阿渔也是愿意的。
只是,毕竟两人还没有成亲,现在就这样,好像不太合适。
“月底成亲,时间紧,一切只能从简,委屈你了。”徐潜喝口茶水,润过嗓子道。
他真的要负责,阿渔既高兴,又担心。
“京城那边……”她放下手里的瓜子,情绪低落了下去。
徐潜等待她醒来的半天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沉稳道:“明年年底我会回京,你随我一起回去,你原来的身份不能用了,我会弄一个新的给你。”
阿渔摸向自己的脸。
徐潜冷声道:“只要你我不承认,他们猜到又如何,不过宝蝉不能再跟着你,我会在这边为她选个人家嫁了。”
要与宝蝉分开?
阿渔第一个念头是不舍,但再一想,宝蝉都二十五六了,在她身边耽误了这么多年,安排宝蝉嫁掉是对宝蝉最好的选择。
“她跟着我吃了很多苦,求五爷为她寻个好郎君。”阿渔抹着眼睛道。
徐潜看着她道:“你不必求我,从今以后,但凡你想要的,我都会如你所愿。”
他这么好,阿渔都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了。
“天色不早,你休息罢。”说完婚事,徐潜准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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