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之后,金暮黎坐在桌边,嘴里吃着寒云送过来的蛋粥肉饼等早点,耳朵听着白小渊的喋喋猜测与推论:“这死矮子的迷粉香气比魅魂还淡,效果却不输多少,这样的好东西,我竟想不出它到底出自谁手。阿黎,你说,咱们流风国何时出了这么个连我都不知道的大能?”
金暮黎淡淡瞥他一眼。
你又不是mí_yào界开山鼻祖,为什么非要你知道?
“原来那剑客中的是魅魂香,”她还真是刚晓得那红色迷香之名,“明明是迷香,却有色有味,如此,便更加确定害他性命者,必是与他关系亲近之人。”
百里宸点点头:“否则不会凑近嗅闻,中招后挖去~~嗯?不对,”
他忽然想起一个被严重忽略的问题,“魅魂只有昏迷之效,并不能致命,那他~~那剑客是怎么死的?”
金暮黎又瞥他一眼。
这家伙的脑子,是被香粉迷迟钝了吗?
两名官差不识魅魂香、以为是它致人死亡的也就罢了,你一个认得它的人,怎会到现在才想起问真正死因?
不是脑子坏掉了是什么?
“阿黎,你、你看我做什么?”虽然只有一眼,还是淡淡一瞥,百里宸却浑身不自在,因为他感觉金暮黎的目光像在看傻子,“莫不是怪我反应慢了?”
你这次倒反应快。
金暮黎抿抿唇,没说话。
这是默认了。
百里宸大受打击,又开始拖腔带调:“阿黎,我这不是被迷晕一宿,才想起来嘛!”
金暮黎见自己若不回应、他就有起身扑过来撒娇的架势,便嗯了一声。
她可不想被这假狗皮膏药粘身上。
百里宸欲起之势,瞬间卡住。
缓了好一会儿,才放松肌肉,前倾变后仰,靠在椅背上:“阿黎你变了。”
金暮黎又嗯一声。
“……”百里宸无奈表情望着她,“你就不能问问我,说的是你哪里变了?”
金暮黎淡淡道:“没兴趣。”
百里宸:“……”
他到底是有多无聊,才在这里跟她闲掰扯?
这就是个无趣的木头冰桩子啊!
“好吧,当我没问,”百里宸坐直身体,“那说说剑客是怎么死的总行吧?”
“嗯,”金暮黎居然正儿八经应了一声,“内力震碎心脉而亡。”
百里宸无语之余,恍然大悟:“难怪不见任何外伤!”
金暮黎嚼着鲜肉饼,没答话。
这是显而易见之事,没必要解释。
“可……”百里宸皱皱眉,“若我未记错,能用暗掌力震碎人的心脉者,起码得是青灵士吧?”
金暮黎吞下肉饼,喝掉最后一口粥,才放下筷子道:“所以杀他之人,也必是青灵士。”
百里宸点头认同。
最少得同级别,才能顺利吸收丹珠灵力。只是人已死,丹珠又被取走,无法确定他是青灵低阶,还是中阶或高阶。
“一旦有人开了先例,便一发不可收拾,毕竟,杀害熟悉的人取丹,比杀凶恶妖兽来得容易,丧命的风险更低,”金暮黎用净水洗了洗唇,轻轻拭干,然后径自往内室走去,“我有事要做,你需回避,走时顺便叫人来收拾。”
百里宸:“……”
说好的征服呢?
为什么反而变成被人随意使唤的丫头?
哎,算了,先不想这个,得赶紧往京中传信才行。
杀人夺丹,非同小可,必须早查源头,尽快制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金暮黎自是猜到他干什么去了,既不打探,也不好奇追踪,一直在屋里倒腾自己的东西,待到日暮天黑,弋菱歌差人送来一纸短笺,她才拿起不常用的黑巾裹起一头白发,趁着夜色出门。
半个时辰后,一道黑影来到一座村庄。村庄从外面看,很正常,土墙旧瓦,篱笆小院,与别处村庄并无不同之处。
可待往里走,便能发现太不一样。
别的村庄村民,此时要么正在进行夫妻间的热身运动,要么已进入梦乡。
这里,却一片喧嚣,热闹至极。
被数重房屋隔挡视线的村中心空地上,摆了十几张拼起来的大方桌,方桌四周围满了人。四十多个灯笼挂在深插入土的竹竿上,为口爆粗话的赌徒和怀抱女子嬉笑乱摸的色鬼饿狼照明。
原来,这里竟是一帮穷凶极恶亡命之徒的秘密聚集地。
弋菱歌将位置提供给她,她便不用失控之下狂抽滥杀。
金暮黎无声无息地退离村中心,在两班懒散恶徒的巡逻脚步声中,随便找了个空屋,盘膝而坐,等待痛苦降临。
时间缓缓流逝,圆月越升越高,待至正顶当空,金暮黎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她向来坚强能忍,此时却被突袭而来的第一波疼痛击得低吟出声,随后,一贯面无表情的脸,开始扭曲,头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变成蓝色。
她仿佛置身在极度寒冷的雪山冰川,冻嘚瑟瑟发抖,即便调动全身真气,也没什么大用,根本就缓解不了多少。
嘴唇冰白犹如透明,无一丝血色。
手指甲却和头发一样变成冰蓝,并迅速增长,但此时,她尚还清醒,所以抱紧双臂时不会伤害自己,而过程中的每一秒,都让她感觉有一年那么久。
好不容易熬过症状最轻的冰冻环节,至寒退去,头发和指甲又从蓝色变成红色。
金暮黎只觉自己的血肉筋骨中,仿佛有滚烫的岩浆流过,灼得她像野兽般痛苦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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