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人咳嗽一声,心想这首词用在这里可不算合适。
游筠看着上头滚滚而下的各式物什碎片,忽然道:“拿香来。”
立即便有人递上香来,游筠点燃,插在桌案上,对身后道:“也算是为你而死,你且来拜一拜。免得做了孤魂野鬼,把帐算在你头上。”
身后人没动,咳嗽一声。
游筠道:“毕竟是你……”
身后人又咳嗽一声。
游筠也就没再说什么,对着那三炷香凝视良久,听着身后轰隆之声渐弱,对着笔直向天旳袅袅青烟道:“那你记住了,这笔账算在我头上,是我安排了你的人生和结局,这辈子当欠你的,下辈子……”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幽幽叹息。
听见这一声叹息,游筠浑身汗毛倒竖,二话不说,重重一跺脚。
他脚前一尺之地,赫然出现一个洞口。
这地道之下,竟然还有地道!
他反应极快,若此时就跳下地道,也便好了。
但地道口出现之后,他还要反手去抓身后的人。
就这么慢了一慢。
砰一声脆响,游筠回首的视线里忽然被无数道迸溅的光华割裂,眼前晶光一片,崩落如雨。
玻璃屏障碎了。
万千晶片光怪陆离在狭小空间呼啸迸射,偌大的玻璃屏障已经消失,一条人影卷着碎晶乱玉跨进门来,人还没到,寒光已经刺及游筠眉间。
游筠手里还拽着人,直挺挺往后便倒,身后便是地道口,只要能倒下去,便是跌落撞伤都是小事。
他倒了下去。
后脑已经感觉到身后的空和风,那代表着生路。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刹那,他忽然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仿佛那空,忽然满了。
有人在那里。
有人在方才还无人的地道口。
但是人在半空,倒地姿势,再也无法翻身。
噗嗤一声。
锐器穿透躯体的声音在这遍是迸射呼啸的空间内竟然也能如此清晰。
游筠在这一刻,只来得及将被他一同拽倒的人往外一推。
那人现在在他身上,如果继续跌下去,只会和他一起被串在刀上。
那人也十分警醒,比游筠还早一步,手在游筠身上一撑,腾身而起。
也因为他这一撑,和游筠那一推,将游筠压得再往下沉了沉,本来只入后背一半,不知因何顿住的匕首,哧一声,穿透了游筠胸膛。
血亮刀尖,露出胸前半截。
游筠身下,有人嗤笑一声。
声音十分熟悉。
然后一只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从地道之下探了出来,扶住了要栽入地道的游筠的身体,把他拖出了地道。
崩塌声止,满天风歇,“嚓”地一声,有人点亮了先前被扑熄的油灯。
满室光华。
地上都是玻璃碎片,反射得小小一间密室光怪陆离。
出现在这光怪陆离屋内的人,每个人脸色都五颜六色,像鬼。
站在满地玻璃上的,是先前破窗而入,摆出偌大阵势,其实只是为了将游筠逼得自己跳地道的,是慕容翊。
拎着游筠领口,站在地道旁的,是游卫南,此刻他扇子插在衣领上,满脸都是被溅上的血,看起来一点也不风度翩翩了。
游卫南身后,揣着袖子笑吟吟在看人的,是铁慈。
她看的是站在靠近地道口方向墙角的一对漂亮男女,许久不见的老熟人。
池卿博,阿丽腾。
这两人脸色都有些苍白,似乎是受了惊吓,可铁慈知道,不过是受伤未愈罢了。
池卿博一直在轻轻咳嗽,只看着满地玻璃碎片,不看任何人。
阿丽腾只看着他。
游卫南的眼眸满场飘,忽然玩味地笑了一下,低头对气息奄奄的游筠道:“老爹啊老爹,我可和你说好了,杀你的不是我,是你亲儿子。冤有头债有主,免得你将来做了孤魂野鬼,把帐算在我头上。”
他把之前游筠在三炷香前说的话,都还了回去。
他垂眼看看自己的刀。
匕首刺出时,他只想泄恨,谁知道那位拼死护着的亲儿子,反手那一撑,直接要了游筠的命。
游筠闭着眼不说话,仿佛已经死了。
“先前游卫瑄那里看了一场弑亲的戏,没想到第二场这么快就安排了。”游卫南道,“爹,你说咱们老游家,这是家风遗传还是咋的?”
“你把我推出去当替死鬼,却到哪都把那位栓你裤腰带上,被他害死都毫无怨尤……”游卫南挑眉,“都是儿子,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难道就因为他是嫡子,我是外室子?”
“那你就别在外面勾三搭四,别和外室生孩子啊!”
“凭什么不问我意见生下我,然后把我抱回来当做替身,伤替你儿子受,罪替你儿子扛,连犯错都是我替他挨打?”
“你自己是偏房庶子,你就和自己的庶子过不去?你有病吧?”
游筠咳嗽一声,终于睁开眼。
“怨气挺大啊……”
游卫南呵呵一声。
“想说就说,给你一个机会诉苦。不过别指望我忏悔。”游筠淡淡地道,“哦,其实还是有点后悔的,当初你生下来,我就该不听你娘哭求,把你扔马桶里的。”
“又或者你两岁时高热不退,我也不该派了名医去。”
游卫南哈地一声笑,“那我该感谢你咯?”
“那倒也不必。”游筠平静地道,“你本就不该存在,我让你存在了,我心里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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