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阁学士拱手垂头道:“殿下恕罪,微臣惶恐,微臣只是口述亲眼所见,并不曾注意时辰,也不知段寺卿还有此等事故。”
他声音发颤,显得分外惊恐,越发显得铁慈咄咄逼人。
前来作证的那几位书生中有人忍不住冷笑一声,道:“殿下倒也不必以势压人。谁又知道意外一定是意外呢?毕竟段主考也算是贺主考的弟子,和您是一家人呐。”
铁慈不动气,注视着他,点点头道:“阁下如此义愤填膺,可是也要来作证的?”
那几位书生便上前,道:“确实。方才沈谧的问题,学生等可以作证,当日沈谧其实是和贺主考接触过的。”
沈谧眉头一皱,他想起是哪回事了。
书生道:“当日考官们进贡院,我等都在一侧围观,就站在沈谧旁边,其间沈谧忽然跌倒,正跌在贺主考面前,贺主考亲手将他扶起,此事我等亲眼所见,愿以前程作誓。”
当日围观人等人山人海,大多都看见这一幕,闻言很多人点头。
李少卿道:“沈谧摔跌于贺梓面前何处?耽搁了多久?确定是贺梓亲手搀扶吗?”
“跌于正前方,沈谧似乎因为疼痛略有停留,贺主考亲手搀扶。”
都察院副都御史道:“想必是在那时私相授受了。”
众人变色。
沈谧道:“我并没有让贺主考搀扶,且当时有人在背后大力推我!”
那书生道:“那么你抓住他了或者看见是谁了吗?”
“在下跌了出去,又如何去抓?”
那书生嗤地一笑,一脸轻蔑。
慕容翊忽然道:“说不定是你因妒生恨,在背后推人,此刻又来作证呢?否则你为何态度如此恶劣,一脸刻薄,如已便秘三日?”
人群:“噗。”
那书生勃然大怒,“阁下何人,即未亲见,怎可胡言编造,血口喷人!”
“哦,既未亲见,不能血口喷人。”慕容翊点点头,“那方才承乾殿内事你也未亲见,你怎么就能血口喷皇太女呢?”
书生窒住。
“我说这一句,就是要你知道,被人随口定罪的冤屈是哪般滋味!”慕容翊道,“皇太女纤纤弱质,性情宽容,不和你计较,在下却是听不得的!”
众人看看“纤纤弱质”的皇太女。
“哦——”
阁下好一双狗眼,却原来竟瞎了。
“纤纤弱质”的皇太女:……呕。
书生给怼得不说话了,人群的情绪却被煽动起来,刑部那位侍郎一直不说话,李少卿和副都御史交换了个眼色,一脸为难地道:“这似乎涉及舞弊案审理了,殿下方才说咱们尚未接旨,不得审理此案……”
铁慈听得好笑,方才上证人的时候怎么不说是关系舞弊案?
这不是把不利于她的证据摆出来后然后堵她的嘴?
“倒也不必如此作态。”她淡淡道,“孤的三状,首状就是告萧立衡罗织罪名,构陷考官考生,诬陷皇储,如今这一堆堆的人跳出来,这不正好是帮孤列出他当面构陷的证据了么?”
副都御史咳嗽一声,道:“殿下,恕臣提醒一句,方才证人都是亲眼所见,后者更是无数人证明,您不能以此为萧大学士罪名佐证。”
铁慈看也不看他一眼,挥挥手。
丹霜从身后骑兵群中,揪出一个人来,掼在地下。
“来,把你如何收受贿赂,故意不提醒殿下,并在承乾殿前主动给殿下开门的事儿说出来!”
那人蓝衣皂靴,皇宫低等太监装扮,缩在地下瑟瑟发抖,好半天才抬起脸来,李少卿等人眼眸一缩,铁慈慢条斯理道:“诸位爱卿都是重臣,日常出入承乾殿,应该认得这位专门负责?”
李少卿干笑一声,道:“略眼熟。”
那小太监在地上缩成一团,颤声道:“奴才……奴才是承乾殿三等迎门太监王喜……奴才,奴才曾得了承乾殿二等管事太监刘大通的银子,让奴才在定试题那日,看见太女进门不要通报,立刻开门……”
丹霜又砸出一个人,这回是刘大通,“……奴才和萧府里主管西街店铺的牛管事有亲,得他嘱咐,安排了王喜不必通报,牛管事管着车马铺,段大人的马车也是他安排人弄坏的……”
“明白这连环局么?让人弄坏了段大人的马车,延迟了定试题的时间,算准了孤卯时请安,安排这小太监守门口,不通报急开门,不提醒孤考题尚未送走,目的就是要孤撞上,好坐实孤‘窥见试题’的可能。方便事后把污水往孤头上泼。”铁慈一指沈谧,“之后的手段是不是觉得眼熟,推人跌跤,放送盘查,安排好号房,处处事事为优待佐证,好坐实作弊指控……如出一辙是不是?”
“但是,”她道,“真要科场舞弊,便当事机隐秘。如此作态,欲盖弥彰。”
有人道:“您说得虽然有道理,但是却没有证据。”
慕容翊忽然走出来,挥挥手,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被扔在地上。
“这是考官入贡院那日,我抓到的背后推人者。”慕容翊道,“我和沈谧认识,当时看见他背后背着猫,就想和他开个玩笑,想把他的猫偷走,但我靠近偷猫时,看见这个人,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慕四将那人拎起来,大家看见这人虽然穿着儒服,但是身形粗壮,衣衫污浊,精神萎靡,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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