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李伯言豪气买下瓦舍,然而却意外遭到仇巾眉的冷落。回来之时,一句话都不说,似乎对于李伯言大手大脚的行为产生了厌恶,李伯言只好说,买了瓦舍是用来赚钱的。
然而,仇巾眉信吗?当然不信。
“东家,用喊仇姑娘下来用膳?”段景瞅了一眼二楼,小声询问道。
李伯言打着哈欠,摇着手道:“不用了,昨夜赌气回来后,没说过一句话。待会儿让小二留一份就是。咱们吃完了,去趟浒墅关看看味精的仓储,然后带上钱,就去把那瓦子买下来。”
段景不解地问道:“东家,咱们不是要搞垮唐家,这唐家也没有瓦舍的生意,这么大费周折的,就赚些小钱,与咱们物流大计不沾边啊。”
“笨,唐家靠什么吃饭?”
“绸缎、布庄。”
“那现在是什么时令?蚕都还睡着呢,哪里来的丝给你织?”李伯言喝着粥,“要搞垮唐家的绸缎生意,等开了春,照样来得及。”
“哦。”段景不知道,李伯言肚子里又在憋什么坏水。
李伯言朝楼上望了望,低声道:“瓦舍的事情,千万别让她知道。”
“谁?”
李伯言一巴掌拍在段景脑门上,“还有谁?仇巾眉啊。”
“哦,为啥啊?”
李伯言斜嘴一笑,“就让她觉着欠着我,也挺好。”
……
……
攒花棚,也就是李伯言昨夜看中的那个瓦舍。后头的戏房外,吵闹声响成了一片。
方桐抱头蹲在地上,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
边上的老人声音洪亮,一副愁容,劝道:“方桐啊,这是你爷爷,你爹两代人的心血。当年你爷爷走南闯北,在天桥下卖艺,好不容易攒下的钱,换了这座瓦子,从小瓦子变中瓦子,你爹付出一生的心血,现在,你说卖就卖了!你如何向你死去的爹交代!”
“是啊。”边上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蹲在方桐边上,“咱们瓦子虽说生意不景气,但是熬过这些时候,那些老主顾对象棚的新鲜感没了,又会回到咱们这儿来,咬咬牙,熬过去。”
“秦伯、大民,我的志向在哪儿,你俩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在世的时候,为人孝悌,不得不从,如今爹过世,守孝三年也完毕了,我要去科试,为何汝等还要拦我?莫不是让我一辈子都交代在这瓦子里,你们才甘心!”
老头儿摇头苦叹道:“我如何不知?你要去考功名,你尽管去,这瓦子,我给你守着。但是你要卖了,我坚决不答应。到时候万一考不上,你连退路都没有了。”
“我宁可饿死在临安,也不想再回到这里!不卖了这里,你们这些老父生前交代,要好生待之的人,我拿什么照顾你们?秦伯,吾意已决,莫要再劝了。”
“万万不可啊,方桐。就当我跪下求你了,别卖了瓦子。你为我们好,可这新来的东家,看着生意不景气,倒头来还不是得把我们赶走,你这不是在救我们,是在害我们啊!”
方桐犹豫不决,皱着眉将跪倒的秦伯扶起来,说道:“秦伯,你这是在逼我啊!”
一应杂技班的年轻男女们纷纷跪在戏房之前,抹着泪,央求方桐别卖了瓦舍。
李伯言带着段景恰好感到,听到戏房哭声一片,便推门而入。
“方老兄,这是……”
秦伯扫了眼李伯言,面色难看地说道:“公子,别买这瓦舍,这是老方家的命根子,不能买啊。”
方桐眼神绝决地说道:“李公子,你能答应我昨日的请求,善待这些瓦舍的老人们吗?”
“嗯,我可以保证,不辞退一人。”
方桐咬着牙,“卖!契约我拟好了,请公子过目。”
“完了,完了。”跪在地上的秦伯仿佛被抽干了气力一般,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东家都这么决绝,他还能如何挽留?
一群人面如死灰地哭着,李伯言倒是被这主仆间深情厚谊的场面搞得莫名其妙。这是咋的了?
两人签字画押,大局已定。
方桐的眉宇间闪过一丝释然,拱手道:“从即日起,这攒花棚的东家,就是公子您了。”
“钱箱在后边马车上,您去点点?”
方桐拱手一礼,道:“劳烦公子差人抬进来。”
“好。”
两个大钱箱摆在戏房前,方桐打开钱箱,手中挑起几大贯钱,走到失魂落魄的秦伯身前,将他扶起来,道:“您老是跟着我爷爷走南闯北,戏班里资历最老的,这些钱您拿着,别舍不得花,这些年辛苦您了。”
“东家啊……我是为了这个吗?诶!”
方桐拍了拍秦伯的手背,说道:“不管如何,您都拿着。你们后边的人,每人去那里支一贯钱,是我方某人没能带好大伙儿,这两年让大伙儿跟着我吃苦了,方某人再次给诸位赔不是了!”
方桐叉手长拜,久久不起。
这些原本止住哭声的人,又抹起眼泪了。
“东家,不怪您,是咱们没本事,带不来生意。”
“东家,别这么说……”
方桐抬起身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如今虽挂着泪,还是满脸的喜色,道:“当初从老父手中接过瓦子,便是不得已之举,如今我也要去科试了,诸位,后会有期!”
方桐抹了眼泪,便进屋去收拾东西了。
众人还沉浸在瓦舍易主的悲恸之中,这些年,即便是没赚钱,方桐待他们也是极好,早就有极深的感情了,如今这么一别,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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