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生满了锈的大铜钟被车载小吊机放在地上,在傍晚的阳光下宣泄历史的悠久之意与厚重感。
光是看着,就感觉很有分量。
这口钟待在之前那间昏暗的房间里,还不觉得多了不起,在这光亮的环境里,才分明看出了“文物”的感觉。别的用处不说,颜承感觉,卖钱也能卖不少。
但,如果真的当一般青铜器卖出去,那可太侮辱这口钟了。
“颜先生,魔偶小姐。”宁明轩笑着打招呼。
他看上去还是那么虚。
“你怎么亲自来了?你父亲刚恢复,应该很需要照顾才是。”颜承说。
宁明轩无奈叹气。
“不瞒你说,父亲刚醒过来,就跟我吵了一架。依照他的性格,要不是我把他造就的过错说了,估计得直接气得把我逐出家门。知道自己把乐章伤了后,就闷着不说话了。他见着我烦,我就让乐章先照顾他一段时间,等差不多好了,我再回去。”
“这段时间你就住在知冬市?”
“嗯,知冬市委托比较多。上次的事,我花了不少钱,光是堵住同村人的嘴,就给了不少,还有房屋修缮、傀的养护、驱走阴祟等等,加起来更多了。”
宁明轩苦巴巴地说:“父亲这档子事,一下子把我努力五年赚的钱给花光了。我也还得出来挣钱啊。”
阴倌也是人,也得生活。在这方面,宁明轩满接地气的,不专门说的话,会以为他是个离开老家,来大城市打工的打工仔。
“喂,这东西这么重,要不要我帮你搬一截啊!”前边儿,货车司机喊。
宁明轩回过头,笑呵呵地说:
“不用不用,辛苦师傅了。”
“那我就走了。”
“师傅再见,路上小心。”
司机发动引擎,准备离开。
某一刻,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后视镜,骇然看见,那个年轻的小姑娘一把把过千斤的大铜钟抗在肩膀上,就走了起来。
他惊得心里一颤,连忙脑袋探出车窗,回头一看。
但再看去,哪里空空无物。
人不见了,钟也不见了。
他下意识想,遭了,中邪了。吓个尿抖,油门一踩,飞驰离去。
宁明轩只是跟着进去稍微坐了坐,喝了口热水,说了些感谢的话后就离去了。
至此,他这份契约彻底结束。
滴了血的契约在空中燃烧起来,连灰都没有,消失了,只剩下一份只具有象征意义的记录手稿。这份手稿,被卓歌放进“市场”里的契约柜墙。
铜钟很大,根本就放不进屋子,当然,颜承也不需要它进去。
伸手拍了拍钟,听着震颤的嗡鸣声,卓歌好奇问:
“颜哥,这钟到底有什么用,你那么看重?”
她一般只在一些寺庙里见过这么大的钟。
“这口钟叫‘心钟’,也被称作‘魂钟’,在以前,时代还不太平时,这种钟有很多,往往被用来安抚黎民百姓不安的内心,也有说是用来镇压他们心智,防止叛乱的。”
颜承抚摸着铜钟上面青褐色的锈迹,“现在太平了,这种钟越来越少,见着一口,实在难得。”
“那颜哥要来做什么呢?”
“帮我招徕生意。”
“生意还用招徕啊?”
颜承瞥她一眼,“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客人都是主动找上门的。”
“我这地方,要找可很难。你和宁明轩只是意外。正常情况下,你们大概一辈子都找不到。”
“那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呢?跟隐姓埋名似的。”
“住在外面,那奇奇怪怪的客人可太多了。我只要优质客户。”
“优质客户?”
颜承轻拍铜钟,铜钟发出细微的浑厚的声音。
“心有所求,念念不忘,受召而感。简而言之,能够听到这钟声的人,都是我的优质客户。”
卓歌呵呵一笑,“我也能听到,那说明我其实就是优质客户咯。”
颜承皮笑肉不笑。
“这么近,你要是听不到,就可以埋了。”
“好过分……”
颜承说:
“在以前,为了防止正常生活受到过分的打扰,我有专门的接待客人的时间。我自己取名叫茶会,其他人更喜欢叫颜先生的下午茶时间,不过,我不太喜欢,这听上去太过吵闹了。”
他还是更喜欢朴素简约一点的。
自从接待完费利蒙·埃德加后,他就关闭茶会,开始了长达二十年多年的休眠。现在嘛,醒来了,这一代的魔偶也找好了,该做正事了,所以打算重启茶会。
“颜哥很讲究啊。”
“不讲究一点,麻烦总是很多。”
“那我该做些什么?”
颜承说:“明天,我就正式开始营业。这钟呢,我会施加秘术,之后,敲响这钟,能够听到钟声的,就会寻到路,找过来。”
“这样招徕的客人就是优质的?”
“也不绝对,但总比胡乱闯进来的好。”
“真神奇。”
“别杵着了,好好准备一下。明天早上开业,今晚午夜时分,你来敲钟,敲八下。”
“那颜哥你呢?”
“我要睡觉。”
“……”
卓歌心里凉凉的。
颜承右手五根手指以指尖轻扣在钟盖上,淡淡的白雾从他指尖冒出,随后如同雾化的保鲜膜一样,缓缓将整口钟覆盖,然后沉浸去。
这是他研究了许久的秘术,各种经典翻了不少,几经尝试,才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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