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他走了她没人照顾,回娘家没人招呼她。
焉昀鸣笑说:“这我倒是挺理解,她到底从小就依赖着我爸长大,再大的人,也不过才二三十,往后路还长着呢,就算现在生活挺美满的,但是他哪儿能舍得真就这么放弃了,再说你俩也不确定就一直稳定,是吧,嘴上说着没遗憾了,就是在安慰她,让她不要太舍不得。”
席权悠悠道:“你举例就举例,别咒我。”
焉昀鸣笑,“我这哪儿是咒你。”
席权:“是。”
焉昀鸣:“......”
他扭开脸,“得,不咒,你俩白头到老行了吧。”
席权双手抄在口袋,对着焉宅满园的星火,满意点头。
焉晗:“......”她眼底的湿热生生给憋了回去,然后低笑一下,走了。
把茶拿回房间后,焉晗看看两小只,小的还在睡,席策在边上盘着腿安静玩魔方,偶尔看看妹妹,她就又出去了。
刚好她二叔从疗养室出来了,她就进去。
焉广衡在和她妈妈打电话,看到她,再说两句就挂了。
然后问她:“怎么又回来了?一家三口还不够你陪着的。”
焉晗笑笑,走过去坐下,“我想你了嘛。”
焉广衡失笑,放下手机,“怎么了?”
焉晗看了看爸爸,问:“你这样,辛不辛苦啊?”
焉广衡微顿,“什么?”
焉晗声音蓦然微哑了,“你这样每天撑着,辛不辛苦啊。”
焉广衡盯着她须臾,笑了起来,“怎么了这是,想什么呢,什么辛不辛苦的。”
焉晗吸吸鼻子,“我就是觉得,你要是太辛苦就不用撑着了,不用为我撑着了。”
焉广衡牵过她的手,揉了揉,“傻瓜,哪个生病的人不辛苦?能撑着的就是还在承受范围内,就还行,没怎么累,不用多想。”
焉晗擦擦眼泪,眼前还是有点模糊地看着他,“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其实,从你生病那天起我就做好准备了。”
焉广衡又笑了笑,“那我更不能随便走,那会儿你才几岁。”二十三岁,就要面临失去他了。
焉晗埋在他床边:“可我现在什么都有了,你不用担心什么的,我能接受的,不伤心的。”
焉广衡轻叹,“不伤心这会儿哭什么,傻瓜。”
焉晗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全部蹭进被子里。
对,其实这么多年,她心里想了、说了许多次能坦然接受,没有伤心没有舍不得了,不过就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之前也以为这么多年,他还在,是幸运,是奇迹,但是恍然才发现不是,不过是有个信念在支撑罢了。
她爸爸明明也说了许多次没遗憾了,没舍不得了,对她很放心了,但是作为她几乎唯一一个至亲,唯一一个亲人,说这些只是在安慰她不要太难过而已。
她的生活再美满,人也会舍不得的,也想多看她生活几年的。
即使心里是真的对她的未来没有担心的,但是陪着这么多年的人,还是想尽力多陪几年。
还是隐隐地不舍得,毕竟,她才这点年纪。
焉晗脑海里泛过刚刚席权抱着小公主满心温柔的样子,就觉得好像万分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没真正失去爸爸。
深夜再次回到卧室,席权已经在了,正在边上陪两个小可爱睡觉,两只都睡着了,他坐在床边看着,一眼不眨,也没做别的东西。
她悄悄走过去,他就自动起身了,搂过她拐到阳台去。
阖上门问:“怎么那么晚?你爸爸不舒服?”话落,看到她红肿的眼。
他微顿,“怎么了?还真揍你了?”
焉晗失笑,一把埋入他胸膛,伸手搂住。
席权也没再问什么,把人抱住,深拥着。
半晌,焉晗问:“你觉得,那只小焉宝宝,长大到几岁你能放心?”
他默了下,微笑,“那怎么放心,永远也不会放心,这懵懵懂懂的小样子,感觉永远长不大。”
她笑了笑,蹭了蹭他,埋入脸在他胸膛小小声地喊,“席权~”
“嗯。”
“那就,和我哥说安排给我爸手术吧,我也还想多见他几面。”
席权静默一下,低头亲亲她的头发:“已经安排了,你哥给你安排好了。”
焉晗点点头。
侧身看着外面严冬深夜的霜白,就想起很多年前。
“你知道吗?我那时候是撑了快一年才在赴宴时跟你说联姻的,那之前,我爸其实是在这样,年初的时候,就身体有点端倪了,然后撑到了年尾,忽然就倒下了。”
“嗯。”
“就一度下不了床,住院了,然后没多久消息传出去,昀霆就四面北风起,飘摇不定的。”
因为算起来,昀霆的股东盘根错节比席氏还要复杂,日子久了大家基本上对独独掌握大权的焉家并不友好,“那时候他一病倒,我都能感觉出外面的人对我的态度,其实已经有所改变,大概是以为昀霆大小姐,要日落西山了,那就没必要像之前那样,奉承着我了。”
席权垂眸,点头。
焉晗轻笑,感叹。
不过焉昀鸣还是勉强稳住了一点局势,虽然很难很难,他那时候经常睡在公司,这她知道。
但是她提出了联姻的办法时,他那会儿虽然对她没怎么样,但是也说没必要,他再辛苦一阵子可以稳住局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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