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明杰则是四个人中,去找了工作的那一个。
大学寝室,大抵就是如此。
他们曾短暂地居住在一个屋檐下,睡在不到一米宽的小床上,点着相同的外卖,选着相同的课,帮着彼此答到,在老师点名时飞快地跑去提醒对方,他们一起开黑,在考完试的夜里抽着烟通宵。
可就在毕业的那一刻,他们曾经重合的生活轨迹,迭忽各奔东西,再不相遇。
北京盛夏的风吹过,远处传来建造城市的,属于钢筋水泥的轰鸣。
“老岑,”沈泽朗声道:“我回去念书,还有一个原因。”
岑明杰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道:“嗯?”
“我家媳妇本科的时候,除了自己的专业课之外,还去旁听了别的学校的哲学、人文,历史和文化。”
沈泽道:“我当时嘲笑她,觉得她有时间没处花,有时间还不如在家多睡两天。”
岑明杰由衷感叹:“……你还真是一如既往没文化哦。”
沈泽哦了一声:“是啊,而且没文化的人都挺喜欢打人的。”
岑明杰立即闭了嘴。
“但是吧。”
沈泽停顿了一下,说:“我在外面漂了两年……越发觉得,所谓大学无用论,就是一坨屎。”
“那些大学无用论,”他冷静地道:“对我并不适用。”
“——我就能明显感到大学给我带来的改变。”
岑明杰愣住了。
“我媳妇告诉我,”沈泽道:“——大学就是一个不断尝试新东西的地方,是个学新东西的地方。
无论是我们院里七八十岁的老教授还是我们新入校的新生,都在孜孜向学。”
沈泽说:“我深以为然,我总是在发现我媳妇再带着我走。
她大概是真的比我成熟一些。”
“她说,知识和未知……”
“……是这个世界能给我们的,最好的东西。”
然后沈泽懒洋洋地一摆手,在北京温暖的朝阳中告别了他的室友。
——
青山团雾,山脉上流淌着雪白的雾气。
回家的高速公路上,沈泽摇下半个车窗,顾关山正将脑袋抵在窗玻璃上睡觉,沈泽望向辽阔的华北平原。
沈泽在开车回家的路上,趁着顾关山睡得迷迷糊糊的,掏出手机刷了一下微博。
他玩微博也近四年了。
和沈泽在所有社交媒体上的习惯一样,沈泽很少发微博,微博粉丝也并不太多,只有一百来个,将近一半以上都是僵尸粉。
剩下的也就是他那些朋友和同学,乍一看非常普通的一个账号,可这账号却有个特别关注的人。
顾关山在网上话也不太多,却非常好玩,她的微博总有些有趣的观点——有时候和人疯狂地撕cp,有时候炸ky,有时候开车,有时候满嘴虾球黑话,沈泽一开始看得一愣一愣的,连是什么意思都看不懂,几乎都以为这是顾关山的另一个人格。
——可是沈泽又莫名地觉得,这样的顾关山,也非常可爱。
这些样子,她没在沈泽面前展示过,像是生怕崩了人设一样,她小心翼翼的,有时候还特意端着架子,有种说不出的戏精……
然而沈泽只觉得好玩,顾关山端着架子的时候还真的挺像那么回事的,就干脆就看着她表演了。
副驾驶座上,女孩的呼吸声均匀又柔软,犹如涨落的潮汐。
沈泽点开自己的特别关注看了看,发现顾关山又发了新微博,她最近非常的低调,大概是感受到了自己马甲有点不稳妥,删了一大堆微博,其中就包括抹黑沈泽的那几条。
沈泽嗤地笑了起来,以手指微一揉搓手机屏幕,像是在欺负小姑娘。
——
他们是开车回的老家。
市里正是盛夏,满城青翠的法国梧桐,海浪拍岸时犹如碎雪。
顾关山下了高速就有点移不开眼,趴在窗上看外面熟悉却陌生的风景。
——市里正闹着要建地铁,到处尘土飞扬,环保墙横七竖八的,上头满是灰头土脸的‘中国梦’和‘富强民主’的麻袋布,看上去格外陌生。
沈泽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道:“关山,等会儿我先去你们家,我给叔叔阿姨买了点东西,你爸最近很喜欢徽州砚,我托同学弄了一个回来。
——你就说是你自己买给他的,哄哄他,别忘了。”
顾关山嗯了一声,沈泽开着车,车辆驶过他们曾经熟悉的街道。
光影斑驳,沈泽一边开车一边道:“而你妈大概是你家里最难讨好的一个……”
他话没说完,意识到顾关山不怎么在状态,问:“嗯?
怎么了?”
顾关山喃喃道:“……要拆了。”
沈泽了然地哦了一声:“才知道?
去年下半年下的通知。
老城区要拆一大半……”
顾关山摇了摇头,轻声说:“不是,你不明白我想说什么。”
她说着,指了指远处熟悉的岔路口。
车窗外仍透出一抹翠绿的梧桐色。
树木老城居民楼,深处是一所老校,那里孕育了无数的年轻人,其中就包括车上坐的他们二人。
“我的意思是,”顾关山平静地说:“一中要拆了。”
……
其实他们两个人,谁先去谁家真的无所谓,横竖都在同一个小区,顾关山出门三分钟就能走到沈泽家楼底下。
沈泽从自家客厅抬个头,都能看到顾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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