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关山接过那只小狗,嘴唇嗫嚅道:“……谢、谢谢。”
小丑说:“小姑娘,天冷,别淋雨,小心感冒。”
顾关山含着眼泪点了点头,又重复道:“谢谢。”
那小丑为难地安慰道:“你还这么小,再难过的事情都会过去的……喏,给你。”
然后小丑将手里的氢气球递给了她,氢气球是个小鲸鱼的形状,小丑温和地说:“再见,小姑娘。”
顾关山勉强地笑了笑,气球闪闪发亮,上面印着‘招商银行’四个字,是推广信用卡的,却的确是个氢气球。
握着氢气球的感觉像回到了小时候色彩斑斓的游乐园,顾关山哽咽着想,那时一切都没有发生,一切仍在萌芽。
她望向千百年以来、亘古不变的海洋。
太阳之下并无新事,世上总有伤心人;而太阳也会照常升起,生活仍要继续。
这是和偶像剧不同的,明天起来仍有无数的作业,仍有个未来得去让她拼命,仍有父母等待她去反抗——顾关山终究是活在现实里。
——
创意菜餐厅里,灯火绚烂。
沈泽烦躁地问:“顾关山呢?”
谢真说:“上厕所去了吧,我看她的包还在那里。”
“上厕所一上二十分钟?”
沈泽捂着额头散酒劲儿:“在厕所里出事了吧,我得去看看。”
谢真大约酒也上了头,口无遮拦调侃道:“——你为什么会知道她走了多久啊,你是有多在意她?
不过我说真的,顾关山这种小姑娘,就你对待她的这种态度,我很不认可。
很不认可。”
沈泽灌啤酒灌得脸色通红,他一喝酒就停不下来,闻言就站起身:“我得去找她——!”
“别别别!”
谢真急忙拉着他道:“你是变态吗,那是女厕所!”
沈泽:“……哦?
哦,她怎么还不回来?”
谢真昏昏沉沉道:“谁知道呢,说不定在厕所里上吊了,就她那人生经历……你别说泽哥,我这辈子服气的人就一个顾关山……关山姐!听,我能尊她一声姐姐!”
沈泽一扯到顾关山就暴躁:“去你妈的谢真,少她套近乎。”
“她当得起!”
谢真嚷嚷道:“发生在她身上那些破事,搁我身上,我别说来上学了,我指不定能一根绳吊死在我家那根灯管上!嗨呀我好愧疚啊,我爸妈对我这么好,我一考试,成绩居然还只有顾姐的零头……”
沈泽:“……”
谢真醉醺醺道:“所以我他妈觉得你老混蛋了沈泽,你知道顾关山天天过得是什么日子么,说欺负就欺负,说玩弄就玩弄?”
沈泽模糊道:“玩弄?
老子玩弄她做什么?
老子疼她还来不及……”
沈泽深呼吸了一口,痛苦道:“……问题是她不要。”
谢真吃吃地笑:“那可能是因为她讨厌你太幼稚了,惹,我要是顾姐!就你这种长不大的,嗬!”
沈泽停顿了一下,醉醺醺地说:“你告诉我,谢真。”
谢真抬起头,醉眼朦胧地望着沈泽,沈泽同样喝醉了,眼角眉梢俱是红色。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顾关山?”
沈泽沙哑地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一个两个的,为什么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但是我一问,都不愿意告诉我?”
谢真大着舌头问:“啊?
你说她初中那件事?”
谢真大约是真的喝大了,口无遮拦,酒精让他极为冲动,沙哑道:“初中那事儿啊,是挺惨的,顾关山那时候因为放学不回家,老去画室……话又说回来了,那画室老师都对她特别好。
我听说的哦,顾关山爸妈不愿意她学美术,画室那边也不给她交钱了,但那些老师还是免费让她去,有时候还给她买画材……”
沈泽一呆。
“但是纸包不住火啊。”
谢真大舌头道,“她爸妈还是知道了,知道她还在画画。
那天下午真是壮观,她爸人高马大的,把那时候十四岁的顾关山拽着头发拖出校门——”
沈泽酒醒了一半。
“顾关山在路上一直喊,我也忘了喊了什么,是个嗓子都要破了的喊法,听起来贼他妈揪心……”谢真眯着眼睛道:“然后她爸就踢她,穿着皮鞋踢,草,真的……搁在我身上我都受不了……”
沈泽手里的啤酒杯掉了,酒泼了出来。
谢真摇头晃脑地补充:“后来我才听说,她家家长呢,相当难以描述。
顾关山在家挨揍是家常便饭……那天只是在学校爆发了而已。
但转天,顾关山还是来上学了,经历了那种事,该交的作业一样没落下。”
沈泽手都在发抖,颤抖着问:“……打……打她的人,原来是她爸妈?”
“你以为呢?”
谢真白了沈泽一眼,伸手一拍桌子:“我就很服气顾关山,女中豪杰!话又说回来了,我要是她的话,我绝对看不上你这种白长……”
沈泽忽略了谢真的人身攻击,他手指打颤,心里疼又酸楚,几乎像是被攥了一把。
“我……”他顿了很长时间,沙哑地说:
“我去找……找她。”
然后沈泽跌跌撞撞地起了身,向曲若那桌的方向走去。
那桌上还放着顾关山的手机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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