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什长声音在不同的地方响起,不断重复。
圆阵是防御的阵型,优势在于只要盾兵抗住对方的冲击,维护阵型不被冲破,身后的矛兵只需要重复突刺、收矛两个动作,就能源源不断的杀伤敌人。
简单,实用。
双方一个接触,就有十几个魏军兵卒呻吟着倒地。
而汉军这边只不过是有几个肩膀抵住盾牌的兵卒,被巨大的冲击力弄得龇牙咧嘴而已。
只不过,没有强弩等杀敌利器,白刃战的终究会被突破。
王祕也是久经沙场了,很容易就想到了破阵的办法。
他让四五个长矛兵集中一起,猛然一齐发力,五个矛尖同时戳在了一面盾牌上,将盾牌后的兵卒直接怼翻在地。
一击奏效,马上无数模仿。
不可避免的,圆阵的阵型被打开了无数个口子,进入了肉搏近身战。
连王祕都带着亲卫步前厮杀了。
他担心被这些汉军拖延在这里太久,让汉军后面的军营得以聚拢惊慌的士卒。
如此,夜袭的效果便大打折扣了。
“挡我者,死!”
他怒吼如雷,不顾身上是否被矛尖捅到,状若疯虎,奋力往汉军阵内杀入。
主将身先士卒,总能让兵卒们死不旋踵。
然而,他寸步难进。
一军之中,最悍不畏死的就是主将亲卫。
他们身家性命以及利益都和主将绑在一起,没有畏死的理由。
被劈死了一个,就迅速有一个揉身而上,将魏军死死的拖在原地。
一时之间,残肢断臂与肠子肝脏,还有鲜血与脑浆,在士卒的喊杀声中,迅速化作此地的满目疮痍。一条条人命在须弥之间,变成天地间的尘埃。
只是汉军的人数,终究还是太少了。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跟随着乞牙厝扼道的部曲越来越少,已经无法护卫他周全了。
比如他肩膀上就被砍了一刀。
若不是有甲胄护着,估计伤口深可见骨吧。
亦然让他爆发了凶性。
“嗷~~~”
一声厉啸,他扬起长柄铁蒺藜骨朵,冲出阵前胡乱砸。
落在曹军士卒的长矛上,就会蹦出一串火星,让那持矛之人萎靡脱手;落在曹军的盾牌上,便是盾碎木屑四溅,持盾之人喷血哀嚎着倒地。
端的骁勇无比。
只是人力有穷时。
一刻钟过去了,在震天的喊杀声中,乞牙厝便有些力竭了,已经击不裂镶着铁铆钉的木盾了。
而喊杀而来的魏军士卒,依旧犹如那潮水般连绵不绝。
“铛!”
“铛!铛!”
就在这时,已经摇摇欲坠的汉军阵后,传来鸣金之声。
还有一记命令,“乞牙厝,退!”
那人下令的声音很大,连王祕都听到了。
能对部曲督下令的人,唯有蜀平北将军郑璞本人!
是故,王祕也大喜过望,鼓舞着士卒急追过去时,还不忘侧头连声催促身侧的一亲卫,“速放鸣镝!速放鸣镝知会夏侯将军!”
“诺!”
那亲卫连忙解下背着的长弓,抽出鸣镝搭上,往空中劲射。
亢锐且凄厉的鸣镝响彻了天地。
也让领军至三里外的夏侯儒,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他那颗悬在嗓子的心,终于放下了。
虽然他很早就看到了整个军营都火焰冲天,也听到了如雷的喊杀声。
但王祕没有传信请他出击,他始终是不放心。
毕竟,以郑璞先前的战绩来看,竟然如此之快就被焚烧了军营,有些太不合理了。
而且此番夜袭,他将所有的希望都押上了。
胜了,自然是追击去陇右,威逼在安定郡的魏延部回来防御,解了关中势均力敌的僵局;让大司马曹真可以反客为主,遣兵威逼萧关或陇关道,进而让逆蜀李严等人只得罢兵归去。
西平郡的战事,迎刃而解。
但若是败了,他只得放弃这里的黎庶,归去榆中县桑园峡坚守;还需要让在西平郡的郭淮,别遣些援军来。
因为他如今这些兵卒,连遭败绩士气堪忧。
不仅无有信心坚守桑园峡,说不定还有临阵投敌的可能。
扰乱无数年的凉州嘛,这种事情不奇怪。
而他本人,还会迎来雒阳庙堂上的责难,连大司马曹真都无法周旋。
不管怎么说,他都曾经是曹彰的司马。
或许,雒阳庙堂会以他先怯战、后丧兵辱国的罪名,征调回朝廷任闲职,此生都不会有机会染指兵权了。
因而,当鸣镝响彻夜空时,他如释重负。
也终于不再犹豫,径自驱马向前,领军浩浩荡荡杀向汉军营地而去。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此刻的王祕,后悔鸣镝传信了。
因为汉军也在等着这一刻!
设下狭长形的军营、守夜戒备不严,以及前排军帐士卒逃命还顺势推翻火盆焚烧军帐,华友让乞牙厝领亲卫阻敌,等等,都是为了迷惑王祕而已。
都是为了让所有的魏军,以为夜袭得手,悉数杀进来罢了!
是故,当鸣镝响彻夜空时,汉军各部也悉数动了。
早就领军在营地八里外蛰伏的的张嶷及州泰部,也率领着兵卒往回赶。他们是等着夏侯儒领军入军营后,一左一右夹击,将魏军拦腰截断!
糜威部则是守备在军营的后门,护卫粮秣辎重的同时,也是以防万一魏军用骑兵从后方杀来。
而张苞的两百甲骑,则是在小水泊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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