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三月,天气乍暖还寒。
魏怜从地里回来,刚进门就发现屋里除了夫郎孙氏外还坐着一个男子。三十来岁的年龄,瞧着不是孙氏日常交好的那几个。
男人正对着门坐着,见魏怜回来,起身冲她笑了笑,熟络似得说道:“魏大从地里回来了?”
魏怜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话。
魏怜姐妹不多,一共两人,她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个妹妹。
“回来了。”孙氏正跟李冰人聊的火热,余光瞥见魏怜进屋,随口问了句,“稻子种完了吗?”
虽说三月天气忽冷忽热,但水稻再不播种就要误了时节。
魏怜应了声“嗯”。
孙氏见李冰人还站着,便抬手将他拉着坐了下来,“你坐你的,她人就这样,话少,你别介意。”
李冰人笑着说道:“女人话少才好,不油嘴滑舌做事认真。我见你家妻主是个能干的,你倒是好命,净坐在家里享福。”
听了这话孙氏嗤笑一声,“享福?享什么福?你快别说笑了。”
他跟李冰人还有话没说完,就扭头对正打水洗手的女人说道:“小洛去张夫郎家了,你去把他接回来吧。”
魏洛是魏怜和孙氏的儿子,今年四岁,名字是他那秀才小姨,魏怜的妹妹魏悯起的。
等魏怜出门后,孙氏叹息一声说道:“小孩子就是闲不住。”
父母自己能抱怨说落孩子,但心里却听不得别人附和半句。这个理李冰人自然明白,他笑着说道:“孩子嘛,活泼些才好。”
孙氏摇摇头,“不说他了。”想起魏怜回来前两人聊的事,孙氏拉着李冰人的手,道:“好哥哥,你再细细说说那家公子吧……”
李冰人抬手拍了拍孙氏的手背,说道:“我做媒你还不放心吗?我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会昧着良心说那没有的事儿。”
他这话说的虽真诚,但说媒的冰人嘴里能有几句实话?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把那满脸麻子的公子夸的跟那下凡的洛神一样好看。
孙氏讪讪的笑着,抬手给李冰人往杯子里添了杯热水,“哥哥为人我自然清楚,但你也别怪我啰嗦。实在是我家妻主就这一个妹妹,护的跟眼珠子似得,我总得问清楚些才好。”
李冰人也不恼,端起热茶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说道:“也不怪你多问,这公子跟咱们隔了两个村,不像同村人那么不知根知底,多问问才对。”
“说来也是巧了,那家人托人给儿子说媒,你又找我给你妻家妹妹说亲,我瞧着那公子也不错,就想给两人拉条线,这才过来跟你说这事。”
“那家人姓张,公子叫阿阮,说起来也是个苦命的。”李冰人叹息一声,将事情说给孙氏听。
原来这阿阮并非张家的亲生儿子,而是从别处抱来的。
张家夫郎嫁入张家多年,肚子一直不见动静,村里的老人就给他出了个主意,叫龙引凤。
这龙引凤的意思就是让张家做好事,从亲戚家抱来一个儿子,养在膝下。先有一个儿子了,自己才能怀孕。
这事说来也邪乎,张家人把两三岁的阿阮领来没几个月,这张家夫郎就怀有身孕了。十月之后,生了个白白胖胖的闺女,可把一家人乐坏了。
张家夫郎膝下有了亲闺女,哪里还会多问这领养来的孩子?饭有一口没一口的喂着,有好的自然要先紧着女儿吃,只要饿不死他就行。
这阿阮就这么长到八.九岁,人虽瘦小,但脸蛋长得倒是好看,声音更是像只小百灵鸟一样好听。村里不少人都说张家将来能把儿子嫁得好。
张家人本来也这么想的,阿阮比女儿大个几岁,将来的嫁的好了,聘礼什么的自然不会少,到时候就把这钱存着,给女儿上学或者娶夫郎。
从那开始,张家对阿阮也没那么忽略了,态度明显好了许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张家这是想用儿子,将来“卖”个好价钱。
谁知这打的劈啪响的好算盘,却输给了阿阮的一场风寒。
张家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阿阮生病了,就上山拔点草药给他吃,连副药都舍不得去大夫那里抓。
本以为是场小病,儿子骨头贱命硬,熬两天就好了。
没成想,这风寒越来越严重,眼见着阿阮要熬不下去,张家人都准备等他咽气把他埋了的时候,他就这么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可惜的是,毁了一副好嗓子,从此成了个出不了声的哑巴。
这对于张家人来说,他不如死了算了。
成了哑巴,还怎么卖给有钱人家做小侍?
卖不出去不说,还得一日三餐的养着他,血亏的生意。
张家人从那开始,更不把阿阮当自家儿子了,就当个不要钱的侍从般使唤。
张家女儿如今十二三岁的年龄,正准备进书院读书,一家人都指望着她出人头地,合计一番就把家里的地买了,准备带着女儿去县里读书。
县里可不比乡下,多个人多张嘴都养不起,张家夫郎这才找人给阿阮说亲,想把这个累赘甩出去。
孙氏听完唏嘘不已,李冰人也是一声叹息,“我妻主的弟弟就和张家一个村,听闻张家夫郎想给阿阮说媒,就让我帮忙寻个人家,免得说不着亲,张家夫郎心一狠,把人再卖出去。”
现如今张家人一心想去县里生活,但在那里又没有营生,吃喝用住哪样不花钱?那卖地的银子又能花多久?
若是阿阮没说着人家,张家人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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