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天,白寻音是在家过的。
她整个放假期间,拒绝了阿莫在内所有人的邀请,就一直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在房间内……疗伤。
大年三十,她帮着季慧颖一起忙活着做了几个菜,冷冷清清的房子里贴了春联,福字,才勉强有了几丝‘新年’的气氛。
“音音,我感觉你最近受了不少,是不是高三学习压力太大了啊?”
吃饭的时候,季慧颖有些担心的打量白寻音苍白的脸色,总感觉从放假开始,自家女儿非但没享受假期好好休息,还反而更疲倦了似的。
白寻音一笑,对着季慧颖摇了摇头,随后指了指客厅里药箱的位置——示意自己其实只是有点感冒罢了。
并且已经吃过了药。
很多被蜜糖包裹着外壳的‘真相’敲开的时候往往又涩又苦,足以透过舌尖把苦意传到心里。
可那又怎么样呢?
少年时期心中想法往往动若脱兔又诡谲多变,无人在意。
心伤并不能算是可以入院治疗的病痛,充其量就是……一点点的痛症罢了。
外界看来,不疼不痒。
都说二十一天是一个可以打磨痛苦养成习惯的过程,可白寻音只用了三天就习惯了。
习惯了从虚假的光明中回到真实晦涩里的感觉,习惯了失去其实从来就没真正拥有过那个人的……痛症。
不但习惯了,而且还能加以‘利用’,毕竟痛苦总比舒适能令人懂事,能让人成长的更快一些。
白寻音想着,唇角不知不觉的浮现一抹有些奇异的微笑。
“那晚上别忘记再吃一次药。”
季慧颖叹了口气,低头吃饭,她已经是上了一点岁数的中年人,哪怕年轻时多么优雅知性,现如今也不禁染上了一抹中年人的絮絮叨叨,来回嘱咐,最后才对白寻音说——
“吃吧,吃完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你爸爸。”
除夕夜,全国人民阖家团圆的日子,他们家三个人也该‘团圆’才对。
医院不管是中秋节还是除夕都有值班的护士,因为‘意外’时时发生才不论你是否过年过节。
白衣天使们早已经对于任何节日都毫无心情波动,见到除夕有人来探病也不意外,麻木的做了登记便让她们进去了。
同屋外的湿冷湿冷的寒冽不一样,医院里四面八方开着空调,常年是令人舒适的恒温——可白寻音在走进白鸿盛的病房时,却刹那间觉得冷。
近乎是毛孔齐齐打开,一拥而上钻入冷空气的寒意。
她看着躺在病床上只能靠营养药剂过活,已经苍白消瘦的不成样子的父亲,顷刻间便红了眼眶,死死的咬着唇不掉眼泪。
“女孩的眼泪都是金豆子,可不能轻易掉的。”
白寻音透过雾气蒙蒙的双眼,不自觉的就想起以前她父亲还高大,健康的时候,曾经把摔在地上要哭不哭的自己抱在膝头,轻笑着哄的画面。
男人笑容灿烂又温和,揉着她脑袋的手干燥温暖:“音音要是掉眼泪,爸爸该心疼死了。”
可白鸿盛边说,还是边把白寻音那小苹果脸上的‘金豆子’都细细擦拭,仿佛真的很珍惜的珍藏起来一般。
以前有他可以依靠,撒娇,白寻音可以毫无忌惮的流泪,肆意,感觉有人撑腰。
所以白鸿盛出了事情后……白寻音就渐渐的不爱哭了,她更喜欢把眼泪忍着,用面无表情来诠释——因为她不想也不习惯让别人帮她擦眼泪。
“就是因为这个样子,我才不让你来医院的。”
季慧颖进来后便熟练的走过去帮着白鸿盛按摩,回身看到白寻音眼圈通红的失落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音音,不要受影响,实际上你爸爸的情况并没有变坏,一直保持在一个挺平稳的状态,说不定哪天……”
她说着说着,声音戛然而止。
白寻音知道,这是因为季慧颖无法给出一个承诺,也不想骗她,于是只能戛然而止的沉默下去。
白鸿盛何时能苏醒,就同她何时能恢复声音是一个概念——都是任何医生都无法确定的事情。
有可能就在明天,也有可能一辈子。
白寻音只是可怜季慧颖,一个人带着他们两个这样犹如‘铅球’般的累赘。
她妈妈的脊梁骨看似柔弱,可却无法轻易的被压垮。
正胡思乱想着,白寻音牛仔裤里的手机‘嗡嗡’作响。
拿出来一看,是喻落吟打过来的电话。
如今看到这三个字她瞳孔都会不自觉的收缩,躁郁焦灼。
白寻音纤细的手指捏紧了紧,不耐烦的挂断,索性直接开了静音。
她把手机扔在桌上眼不见心不烦,随后走向病床旁边帮着季慧颖一起为白鸿盛按摩。
而被挂断了电话的喻落吟,有些错愕的看着手机屏幕,半晌后短促的轻笑了一声。
笑声在冷冷清清的空旷楼道里尤为刺耳。
他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大过年的,他不顾家里人的劝阻和责骂硬是跑出来,一路开车到了白寻音他们家这个破楼道里……结果家里居然没人。
难不成是自己猜错了,白寻音真的去亲戚家过年了?
可就算去亲戚家里,也不至于挂电话吧?
喻落吟清隽的眉头微蹙,盯了手机半晌,再次拨过去了一个电话。
铃声自生自灭,依旧没人接。
喻落吟蹙起的眉头忍不住染上几分烦躁,还有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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