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寨的事告一段落,前方的战事却依旧激烈。
鬼子占着兵力充足将部队分成三批,然后轮番对高地展开进攻,就连夜晚也不例外。
鬼子通常不太喜欢夜战。
这是因为鬼子拥有装备优势……他们的枪拥有近五百米的射程,另外还有机枪和各种火炮,这使他们能在白天远距离压制八路军。一到夜里,步枪、机枪的射程,甚至连火炮的作用都会受到限制。
但日军依旧一波接着一波的往高地发起冲锋,就算进攻的间歇也会将炮弹一发发的砸在反斜面工事上。
这是典型的疲劳战术,其目的就是不让八路军有任何休息的时间……鬼子分成三批可以轮番休息,而战士们却必须始终保持高度紧张。
王学新返回阵地时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就靠在战壕一侧休息了一会儿。
之所以说“休息”,是因为在这情况下很难入睡。
这不是因为战场上的枪声,也不是因为炮声,更不是因为战壕外乱飞的子弹和弹片……担心这些没用,它们速度太快了,真要打到你根本躲不掉。
王学新认为,之所以睡不着很可能是因为战场的紧张让人肾上腺激素大量分泌,于是就处于一种很困但怎么也睡不着的状态。
然后王学新就知道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
在王学新揉着生涩发干的眼睛又为无法入睡苦恼时,就见张庆才猫着腰跑到旁边,往地上一蹲一靠,鼾声就起来了。
王学新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张庆才,他“腾”的一声跳了起来将步枪架在战壕上,半晌没见有鬼子才不解的缩回脑袋,抱怨道:“排长,鬼子没来吵醒我干啥?”
“张庆才同志!”王学新虚心请教:“说说心得呗!咋能蹲下就睡着?”
“这算啥呢?”张庆才蛮不在乎的回答:“多打几年仗,这本领自然就有了!”
说着一张嘴巴,把步枪往怀里搂了搂,脑袋一歪又“呼呼”睡了过去。
那把王学新给羡慕的,就差没狠狠的踹上两脚了。
不过想想,王学新觉得张庆才说的有道理。
多打几年的仗,把打仗当作一种生活一种习惯,甚至是一种条件反射了,自然而然就不紧张。
这要是不紧张也就不会过多分泌肾上腺激素,困了自然就随躺随睡。
问题就是……
到那时还有命在吗?
还能活到那时候吗?
王学新沉默了。
王学新抬头望向天空,在这无边的黑夜和硝烟的笼罩下,他突然有了种孤独感,随之而来的就是恐惧和无助。
一种强烈的想法在他心底油然而生,他希望能回到现实那个安全的世界,哪怕只是一晚,能有一张舒适干燥的小床,如果还有一床被子那就是奢侈了,接着放心的、美美的睡上一觉。
但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
就在王学新有些进入状态时,就听连长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鬼子上来了,打!”
王学新和张庆才有如弹簧一样从地上跳了起来将步枪架上战壕朝敌人扣动扳机。
鬼子正规军的作战节奏与混编旅团的确有些不一样。
混编旅团打得更急、更猛,但后劲不足。
正规野战师团很多时候是用小股部队试探、侦察,并用炮火将火力点一个个敲掉……鬼子的迫击炮虽然在正斜面,但他们却可以将炮兵观察员布设在山顶阵地上。
这些炮兵观察员通过电话与后方炮兵联系并协同。
比如告诉他们炮弹远了还是近了,高了还是低了……不用几发炮弹就能将炮弹引导到准确的位置并集中轰炸。
这使驻守战士们伤亡很大,一连此时已伤亡过半,王学新的一排因为有神枪手的补充还有二十人,不过大多都带着伤。
王学新这下是学乖了,打了几枪后马上就提着步枪换了个位置。
果然,刚才立足的位置马上就遭到鬼子迫击炮的轰炸。
王学新直咬牙。
他认为战场上最让人痛恨的不是敌人的狙击手,而是炮兵观察员。
因为狙击手至少还有迹可寻,他们一开枪就会有枪声,枪口还会冒出火花。
但炮兵观察员只需往山顶阵地上一趴,然后用他的目光扫视战场,用电话引导火炮轰炸就可以,无迹可寻,在黑暗中想要把他们找出来干掉几乎不可能。
但王学新还是想试试。
他端着枪蹲的战壕内观察了一会儿战场,发现炮弹的弹着点大多落在山坳的右侧。
这说明山坳左侧很可能是炮兵观察员的死角,由此可以推断的他的位置不在中间而是在右侧。
王学新继续往下分析……
右侧有四个位置适合用作观察点。
其中一个在敌我冲锋线上,两军反复冲杀都要经过这里,显然不适合炮兵观察员潜伏。
还有一个位置太高过于显眼,是狙击手重点关注目标,也不适合潜伏。
剩下的两个……
王学新实在找不出理由排除了,于是就只能碰下运气二选一。
他缓缓探出步枪透过瞄准镜观察着目标位置。
那是一块岩石与土层相间的高地,它对八路军而言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潜伏点,因为探出土层的岩石会在战士们匍匐前进时像刀尖一样割破他们手掌、手肘和膝盖,同时炮弹会炸起无数碎石,让藏在附近的战士无处循形。
但这地形对于鬼子而言或许是个很好的选择,因为八路军炮弹告罄,只剩下十几发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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