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对姨祖母根本就是百害无一利嘛!”宋宜笑越想越觉得一头雾水,“本来废城阳王一脉的景况已经很艰难了,再添这么件事,连脸面都丢到家了——等等!脸面?!”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脱口道:“难道是为了名声?!”
“说说看!”上首太后闻言,目光闪了闪,却只接过玉果递上的茶水呷了口,不置可否的问。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妇听夫君说过,昔年锦绣堂无男嗣,是以许多东西都交给了姨祖母。”这些太后肯定不会不清楚,所以宋宜笑也就直言了,“而姨祖母的亲生骨肉皆已不存,是以打算传与甥孙——即三哥或夫君!”
只是,“废城阳王一脉,到底尊姨祖母为嫡母,如今又处境艰难!对这份遗泽,岂能没有期盼?”
虽然说锦绣堂的东西,由具有锦绣堂的血脉继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人心里起了贪念,还怕找不到足够的理由来染指吗?
尤其无论简夷犹还是简虚白,现下都已陷入争储的泥潭——这也就意味着他们都有政敌,有政敌,那么即使废城阳王一脉如今都被拘在帝陵守墓,为了打击对手,总有一派人会把他们拖出来作为攻讦另一方的幌子的!
而端木老夫人显然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是以,她带来了沈绮陌,一到帝都就把嫡出公主的驸马给勾引了的沈绮陌。
“皇后娘娘、冀国公,都对废城阳王一脉有大恩!”宋宜笑说出自己的推断时,藏在袖子里的指尖微微颤抖,她强按住心绪,努力使声音保持平稳,“结果废城阳王的外孙女,却在初抵帝都后,就主动勾.引了皇后娘娘唯一的女儿的驸马——这是何等势利,又是何等恩将仇报?”
这事传开之后,废城阳王一脉的名声,可想而知!
如此,接下来端木老夫人再把锦绣堂余泽传与甥孙,废城阳王一脉再胡搅蛮缠,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因为有废城阳王外孙女不知廉耻这个前科在,这群人越纠缠,越让世人觉得,他们势利、恩将仇报、贪婪、没骨气!
想到这儿,宋宜笑心头百味陈杂:她近来失望了又失望的沈表妹,岂是真的不知廉耻没骨气?却不过做了姨祖母的一颗棋子,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而那位看似大家风范十足的姨祖母,言笑晏晏之间,却已将看着长大的孩子,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处境!
宋宜笑自认不算心慈手软了,可要她这样对待相处了十几年的身边人,慢说是晚辈,即使是下人,她也是做不到的。
“她这也是为废城阳王一脉好!”许是看出她的心思,太后轻轻搁下茶碗,接过玉果递来的帕子按了按唇角,却似笑非笑道,“她既然不惜牺牲一个外孙女,也要绝了废城阳王一脉打锦绣堂余泽的心思,可见废城阳王一脉,确实已经在动这个主意了!”
说到这里,太后又冷笑了一声,“那群利欲熏心的东西!果然是不记教训的!也不想想他们当初是如何落到如今的处境的?居然还妄想着掺合夺储之事——端木老夫人用这个法子虽然叫他们颜面扫地,可横竖已经在守陵了,难道朝野上下还特意跑去先帝陵墓前看他们的笑话吗?如此断了他们出来蹦达的机会,却也替他们消弭了一场杀身之祸,免得爵位没了之后,连命也没了!”
宋宜笑闻言恍然,心中暗暗惭愧,自己只道端木老夫人绝情,却是太后提醒之后,才醒悟过来,这位姨祖母其实也是在尽力保全身边的人了——牺牲沈绮陌,虽然狠心,却又何尝不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又听太后总结道:“所以端木老夫人这回急着来帝都求医,治她的风痹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却是把锦绣堂余泽这烫手山芋找个人接手,免得把废城阳王一脉统统坑进去!”
“敢问太后娘娘!”宋宜笑琢磨了下,到底觉得自己吃不准,忍不住请教道,“端木老夫人打算把这份余泽,交给谁呢?”
——到这儿还看不出来,太后今日是在存心指点她,她也傻得不能再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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