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早晨来投稿的人还像往常一样,有的人已经蹲在报社门口一晚上了,就拿张草席这么呆着,困了就稍微躺会儿。
没办法,穷作者只能依靠名家的赏识入圈,否则再多的努力恐怕都只能换来今天的结局,日复一日码字,然后日复一日蹲在报社门口,无限循环。
想当年,文品也是差不多的,不过比起工业时代的作者们,信息时代出生的文品幸运太多了。
他看到这些打地铺睡在报社门外的作者,就想到了过去的自己,于是不忍心,就悄悄留了几枚硬币。
“文先生,你觉得几枚硬币就能让一个作者感激你吗?”
文品听到了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负责小说专栏的邪恶庄桂棠先生。
“是不会。但这也是我能做的。”文品冷冷道。
“哦?”
庄桂棠不屑地回应道:
“你的行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另一种歧视。就好像人们用各种虚伪的立法来保护铁林人,但实际上,铁林人只会更加反感文明社会。”
“高高在上的人呢,喜欢向饥饿的人送予肉糜,曰:‘嗟!来食!’,好彰显自己的德行,人哪,真是虚伪的动物。”
文品笑了笑,“即便如此,那也好过某些袖手旁观的君子。”
“肤浅。”庄桂棠抛下一句话,转身便进报社里去了。
不知道这人到底有什么毛病……很了不起似的。文品心想。
庄桂棠就宛如大夏版孔乙己,开口闭口就要扯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好彰显自己是个文化人。
文品不愿跟着庄先生一块儿进编辑部,就在外面等了一下。
这个时候,打地铺的穷作者坐了起来,把硬币还给了文品,说道:
“谢谢,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的好意。不过……我更希望自己的作品得到别人的认可,这点钱,你还是拿回去吧。”
硬币回到了文品的手心里,他浑身不是滋味。
看着穷作者卷起地铺,准备继续进行无数次重复过的投稿,文品也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看起来,邪恶庄桂棠有时候说得也不错。
作者日复一日遭人白眼,乃至丢了尊严恳求别人,无非也就是为了得到人们的认可和喜欢。
所以有的时候,作者和小丑没有什么区别,讨好看官,泪在心里。
文品长叹一口气,跟着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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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文先生又来这么早!”段社长又是吃得满脸面条,坐在编辑办公室里打招呼,“今天带了新稿件?”
“还差一点,可能过几天送来。”文品回答说,“嗯……我在纠结世界观的设定,还有,怎么让读者记住外国名字,我也得考虑。”
“这有什么考虑的,你把人物整得有趣一些,人家就记住了。”段社长说,“来,坐!”
“这可说不准,有的人看到外国名字就读不下去。”文品坐到段社长对面。
“呃,可能吧,毕竟文化差异……实在不行,就别写老外呗。”
文品思考道:“可是我希望我的故事更具有‘国际性’,是个大的世界观,同时,也希望传达个完整的世界史观念嘛。”
“唔,有道理。”段社长说,“我就欣赏你这一点,总有别人想不到的好点子。其实外国写得好,也会很有趣,毕竟人人都有好奇心。”
段社长说着说着,吃下最后一颗卤蛋,把面汤也喝了个一干二净。
这时候,老冤家庄桂棠先生又不阴不阳地讽刺了一句:
“一个连自己国家历史都不了解的人,还考虑什么‘世界史观’?”
声音犹如锥子穿入耳膜——听着那是无比刺耳。
段社长听了也是感到一阵尴尬,他好像谁也不想得罪,只是蹙着眉头说:“庄先生,文品有自己的想法,让后辈练练,也没什么不好。”
庄桂棠冷哼了一声,埋头回去写稿去了。
这真就跟我杠上了呗?文品不满地想道。我又没招你惹你,正所谓是同行相争,真他妈可怕啊。
文品也被庄桂棠的态度激得有些愤怒,但勉强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理性。
他故意模仿庄桂棠的口气说道:
“不学会从世界角度看待历史的人,永远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
“哦,那些历史只有百年的国家,文化浅薄,只会侵略和破坏,这些历史,不学也罢。”庄桂棠不落下风地回道。
“你这叫自欺欺人。尊重对手,就是尊重自己。”
“虽说古人云:礼尚往来。可惜,洋人也不曾尊重我们。”
“麻烦您睁眼看世界,外面可不只有洋人。”文品补充道。
“你是指那些蛮夷之邦吗?”庄桂棠嗤之以鼻道,“呵,可笑。”
眼看一场编辑部舌战就要爆发,段社长见势头不对,赶紧拦在两人中间。
“别争了,整这些不如考虑写写稿子。”段其贤拦在两人中间道,“再说嘛,不想写,也可以出去喝喝酒是吧?咱们报社还是很人性化的……唯独不能吵架,要团结!”
说着,段社长很有气势地握紧了拳头。
文品和庄桂棠都“哼”了一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段其贤悄悄在文品耳边说道:“文先生,那啥,给我点面子,如果有事情,你跟我到我办公室说去,你看行不?”
“再好不过。”
文品跟着段社长来到楼上单独的办公室。
段其贤锁上门,拉上窗帘,检查了整个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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