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察觉的危险是最令人感到恐惧的。
文品茫然地走过地上的血迹。
到底是什么人杀死了他们?
这个作案手段像极了报纸上描述的“太平区亡灵”,可是,凶手竟然和自己同处一所医院……文品想想便有些后怕。
无论是“亡灵”还是杀死这些人的凶手,他们的身份都是未知的,他们的作案过程是未知的。
甚至,他们的动机也是未知的。
未知无疑是最恐怖的。
他们可能是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隐藏在茫茫人海里,你无法察觉到他们何时会大下杀手,也无法知晓他们为何如此做。
那么,就挨个排除吧。
除去当前看到的死者,嫌疑最大的便是:忏悔室失踪的病人,邪恶老院长,当然,还有那位去参加学术研讨会的梁景医生。
文品记得昨晚上,他便听到了梁景的声音。
这座教会医院似乎隐藏了很多秘密,那些神棍的所作所为怪异荒诞,即便是他们杀死自己人恐怕也没什么奇怪的。
文品轻轻合上齐内莉修女的双眼。他虽然觉得这些神棍死得凄惨,但他们虐待病人的行为却不值得同情。
现在,他要去找杨院长问个明白。
这次,绝不会犯上一次的错误。
文品拉下电梯的拉杆,伴随着齿轮机咬合的尖声嘶鸣,电梯徐徐上升。
——叮。
现在,是第三次回到院长的办公室了。
文品不再鲁莽地闯入,而是将耳朵贴紧大门,仔细倾听。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和外面一样,他感知不到任何人存在。
没有了虐待病人的惨叫,院长的办公室竟然变得陌生了起来,仿佛自己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难不成院长跑了?
不对。
文品立即发现脚下的门缝里赫然渗出几分血迹。
他心中一凛,立刻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笼罩黑暗的星空圣光依旧,“虚空奇点”的巨大天窗不知何时破裂了。
只剩下空的骨架,无数玻璃碎块散落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如同一片片带血的刀刃插在地面上。
院长还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将靠椅背向大门的方向。
文品心中已经有了预感,他壮着胆子朝那张弧形的办公桌走去。
遍地都是僵死的乌鸦。这些报丧的鸟儿似乎不顾一切地击碎了玻璃,闯入这间大厅。
齐内莉修女临死前并没有说谎。
空中飘散着漆黑的鸟羽,如同星空弥漫的尘埃。
院长一生狂信的原初星空破碎了。
就像恒星爆炸后短暂的辉煌,彩绘玻璃在晨光下闪耀着虚幻的光芒,之后,便是宇宙弥散的死寂。
随着靠椅徐徐转向,那张熟悉的苍白的脸从暗影中浮现。
只是这次,文品再也感觉不到那种压迫感。
院长撑大了双眼注视他。
一把锋利的组织剪深深插入了院长的心脏。
她的手指仍然紧按在扶手的控制器上,说明,死亡只是一瞬之间,她甚至可能来不及看到凶手的样子,便已经一招毙命。
快、准、狠,凶手的手段干净利落也异常凶残。
昨天,院长还如同幕后主使一样将他监禁,而仅仅只过了一晚上,她竟也如同那些惨死的神职人员和病人一样死于非命。
文品一时难言。
凶手非常可怕。
这是他唯一的结论。他甚至不确定有朝一日不得不面对凶手的时候,自己能否将其击败。
另外,血洗疗养院的人,究竟是不是“太平区的亡灵”呢?
如果是……文品有些细思极恐,那我将面对的,便是那个将“我”残忍杀害的真正凶手了。
一方面是激动,一方面是恐惧。
他终于和真凶近距离接触了,然而对手的实力比想象中更恐怖,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不过现在看来,凶手已经不在这里了。
文品叹了一口气,去一旁的书架里翻找关于“救赎疗法”的文件或者手册。
他在一层柜子里发现了他被收走的黑竹杖和左轮枪,以及苏忻送给他的油纸伞,和装有各种证件的钱夹。
“嗯……记者证、公民证、钞票……一样没少,还有点良心。”他清点着。
书柜里的书籍都很陈旧了,大多都是著名医学家留下的著作,也有一些是手抄的牛皮书。
文品飞快地浏览了一遍书名,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关于“救赎疗法”的文件。
他不想知道这些虐待病人的疗法究竟是个什么原理,只是简略翻了一下:
大致看到什么“秘仪”、“合道”、“占星”、“驱魔”之类的玩意……
看得出来,这是出自于手写,并且留有院长的署名,他便把文件带在了身上,好在未来把它当作疗养院违法犯罪的证据。
这个时候,文品忽然听闻窗外传来一声响亮的呼喊。
紧接着是阵阵整齐行进的脚步声。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刻就赶到破碎的落地圆窗前。
往下一看,竟然发现了一支三十人左右的部队。
他们肩扛步枪,列阵门前,一位雄姿英发的军官驭马向前,挥刀出鞘,正在他们面前训话,好像是要包围这里。
文品定神一看,发现那骑马的军官正是那天包围影戏院的黄箫上校。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高德派来救我的?莫非您就是传说中的未卜先知?
连找发报机和电话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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