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阳县虽然是一个县,地理位置却委实偏远,属于南方山坳里的一处,靠着周围环绕的山才算是让百姓能够靠山吃山勉强糊口。
事实上,从一整个县却是举人都难得一见就知道这里有多落后。
严琅生来聪慧过人,三岁时文七岁赋诗,家里又有个在县学里坐馆的老秀才父亲,幼时的读书条件还算不错。
可惜老秀才父亲年轻时去郡城参加了许多次秋闱熬坏了身子骨,七年前就一病不起去世了,之后母亲严常氏也大病了一场,能典当的都换成了药。
等到严常氏病愈,整个家顿时困顿拮据。
好在那一年严琅已经成了个十三岁的小秀才,又少年老成耐心十足待人温和,县学里的教谕惜才,向县令大人说了情,这才让他一边在县学里念书一边帮助夫子们准备教案,平时也会负责一些杂物抵消束脩。
等到十六岁束发后,严琅更是成了学里很受启蒙班学生们喜欢的小夫子,有了些许收入,好歹能够给家里添点进项,又有妹妹母亲做点绣活,日子这才略微松快了一点。
严琅又耐心做了两年学问,去年才下场参加了秋闱,一举成为了举人老爷,那些原本还说伤仲永的街坊邻居顿时闭了嘴。
去年秋闱之后妹妹也嫁了县衙里的捕头张大山,张大山家里没有老人,直接就接了岳母大舅哥一起过去住,四个人亲如一家。
如此,家里母亲妹妹有了人照顾,严琅这才放心准备上京赶考。
别人都说严家凑不出严举人上京赶考的盘缠,这才贪上了张大山家里多年的积蓄,要不然举人老爷的妹妹什么样的人嫁不得?
严常氏也一度气结,严琅跟严婉莲却劝她不要放在心上,他们看中张大山本就因为对方性子敦厚良善,是个可靠之人。
严琅也考虑到如今世道不太平,找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很有前途”的读书人,还不如找张大山这样粗中有细的武人,好歹遇见个什么事,家中母亲妹妹也能有个依靠。
想到这些,严琅忍不住心中酸涩难当,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埋头继续赶路。
崇阳县周围多大山,严琅需要徒步赶去下一个县附近的渡口才能花点钱找个货船一路北上,到了郡城再转乘大船。
走水路虽然难熬了一点,可更省盘缠,虽然妹夫也给了一些,县令大人跟教谕大人也帮助了不少,可想到此行要去的是天子脚下的京城,严琅还是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几瓣花。
如今还是春日,若是路上不耽搁,等到赶去京城,怕是已经快到夏末了。
到时候京城里的客栈肯定会人满为患,严琅准备到时候先在郊外的寺庙里借宿一段时间,等到参加考试的那几天,花几个大钱找一个小客栈要个柴房马棚挤一挤便是。
从县里一路走走停停,一直到傍晚,严琅都还没能翻过离开崇阳县的第一座大山,好在山上有一个破庙,严琅当初去郡城参加秋闱的时候第一晚就是在那里度过的,如今也算是熟客了。
天边的太阳已经沉下去一大半了,严琅却不准备趁着余晖继续赶路,看见了破庙,严琅喘着气把手揣进怀里,摸着里面的匕首,抬脚上了满是半腐落叶的台阶。
虽然这里时常有人留宿过夜,可严琅也不轻易放松警惕,小心为上,怕里面有了不好相处的陌生人。
好在一路拾阶而上,推开两面歪歪扭扭的破门,里面只有残缺的泥塑菩萨罗汉佛祖,屋子中间的灰烬堆看起来也有些时候了。
想来也是,如今也才春寒过去不久,南来北往的商人恐怕还在其他地方逗留,上山打猎的猎户也不敢在这时候上山。
而崇阳县的人初了走亲戚或者跟严琅一样也要北上的人,一般还真没人去隔壁县,因为隔壁县比崇阳县也繁华不到哪里去。
如此一来,这里久无人至,也就很是正常了。
“阿弥陀佛佛祖菩萨们,小生打扰了,今日天色已晚,小生厚颜,又来找诸位借一块落脚地。”
里面没人,严琅松了口气,松开摸着匕首的右手,而后双手合十站在门槛外虔诚的朝里面的菩萨佛祖告罪。
门里自然什么声音也没有,严琅这才安心的抬脚跨进了门槛。
这寺庙已经矗立在此不知多少个年头了,便是严琅认识的县里年纪最大的老人家也说不清。
不过因为位置刚好就在去往隔壁县渡口的第一站,这里已经被很多人当作了荒山野岭的落脚地,于是里面被风雨侵蚀看起来面目可怖的泥像看在路人眼里,也好似多了几分慈悲。
门窗都已经破破烂烂了,糊的纸更是早不见踪迹,严琅把背上的书箱放在地上,去外面的林子里捡了些柴火摘了些大片的树叶,这才关上两扇破门,又把大片树叶扎着胡乱别在窗棂门棂上,也就算是挡风了。
忙活了一阵,眼看外面天色越发暗了,严琅这才连忙掏出火折子点了火堆。
把细小干柴搭成了小拱,又在里面塞了一点揉搓过的干草,严琅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火苗子吹得燃起来,这才放心了。
严琅爬起来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灰尘,突然好像听见了一声女子的轻笑。
严琅一惊,连忙左右张望,最后还不放心的把十几个菩萨后面也都看了一遍,确定屋里除了长在泥巴墙裂缝中角落处的野花野草外并没有人,严琅这才抠着耳朵狐疑的转身回了火堆旁。
“难不成是思念妹妹母亲,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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