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她以后,接下来的一切便是按部就班。
谢疏与云朝颜不但派来好几个大夫,连本人也一并赶往凌水村,看罢孟小汀递来的留影石,再瞥一眼面如死灰的白婉,纷纷露出唏嘘之色。
顾明昭仍然是村子里普普通通的热心肠小青年,水风上仙全新的庙宇则开始了搭建,声势浩荡。
至于白寒,被迟迟赶到的蔺缺一番诊治,浑身剧痛竟舒解许多。
自古医毒不分家。蔺缺作为鼎鼎大名的医圣,一向对蛊毒极感兴趣,至于白寒体内的剧毒,于他而言无异于一种有趣的挑战。
――他已经许久未曾遇上过挑战,兴奋得双目发亮。
裴渡醒来,已是整整一日后。
他虽被大夫精心医治过,乍一动弹,还是会传来阵阵隐痛,在刺入眼前的阳光里,听见系统的声音:[醒啦。]
他礼貌应答,努力抬了眼,打量周遭景象:“前辈。”
这是他在客栈里的房间,此时并无旁人,窗户半开半掩,泄下熹微晨光。
裴渡尝试动了动手指,感受麻木的经脉重新开始运转,伴随着隐隐的疼。
这种疼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谢镜辞去取蝶双飞解药了。]
系统虚情假意地叹气:[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和你说再见。小公子,你有没有一丁点舍不得我?]
它说着嘿嘿一笑:[由于谢镜辞肯定不会主动告诉你,干脆我来替她说。你昏迷的这一日,她可是时时候在旁侧,几乎从没离开过。]
少年耳根隐隐泛了红。
在秘境中的所见所闻倏然涌上心头,裴渡想起神识里的一幕幕景象,仍觉得像是做了场美梦。
在许久以前,谢小姐也对他――
裴渡把脸往被子里缩了缩。
[其实这从很久以前就摆明了嘛。]
系统慢条斯理,好似看戏:[你想想,她遇上那么多形形色色各不相同的人,为什么唯独面对你,才会展开人设里的爱情戏码?那丫头心有所念,思想不纯洁呗――怎么样,小公子开不开心?]
即便没有了记忆,遵循着本心的感觉,她还是一次又一次选择了他。
打从一开始,于谢镜辞而言,裴渡就是最为特殊的那一个。
这颗蜜糖从天而降,勾起连绵的火,灼得他有些难受。
裴渡尚未回答它,忽而听见房门一响,被人轻轻打开。
一时四目相对。
谢镜辞没想到他会醒得这么快,略微怔住:“你醒了?蔺缺前辈说过,这么严重的伤,至少需要两天。”
她着急裴渡的伤势,开口时并未思考太多,直到看见他通红的耳朵,才总算意识到不对。
对了。
在琅琊秘境里,她背地里的花痴行为全被他看见,什么小猪拱食,什么化作虫子扭来扭去,什么鹅叫连连,堪称修真界动物园。
之前在生死攸关的紧要时机还不觉得,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屋子里只剩下她和裴渡两人……
谢镜辞的识海轰隆隆开始狂炸。
“蝶双飞的解药已经拿来了。”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露怯,否则定会落于下风。她努力正色,不去思考秘境里见到的景象:“白姑娘将它制成了丹丸,只需我们双双服下,便能凝出罡气,击散蛊毒。”
裴渡乖乖点头:“嗯。”
谢镜辞轻车熟路拿了茶杯,把药丸送入他口中,再喂给裴渡一些水。
他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照料,靠坐在床头低声道:“谢小姐,我――多谢。”
其实经过一整日的休憩与仙药滋养,他已能做出简单的动作。
裴渡本想说“我自己能行”,却不知怎么中途把话咽了下去,又喝了口由谢镜辞递来的水。
他在心里悄悄谴责了自己一把。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喂完药,谢镜辞如释重负:“系统一直很乱来……它没对你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吧?”
裴渡迅速摇头。
[我能对他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熟悉的大嗓门响彻识海:[这一路上,我一直在对小公子科普何为自由平等文明法制,很认真负责的!]
这玩意儿十有八九是在信口胡诌。
谢镜辞不去理它,看向裴渡:“你的伤口感觉如何?”
“好多了。”
裴渡温驯笑笑:“谢小姐不必担心。”
时至此刻,她终于意识到某个极为严肃的问题――裴渡居然还在叫她“谢小姐”。
但谢镜辞出乎意料地并不会觉得生疏。
他的“谢小姐”和旁人不同,嗓音虽是清清冷冷的,语气却是绵软悠长,一个好端端的称呼,能被叫出三分欲色。
谢镜辞觉得她完蛋了。
她如今分明成了个唯裴渡主义者,不管怎么看,都会觉得他越来越勾人,一颗心被吊着左右晃。
“琅琊秘境里发生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向你解释。”
她摸摸鼻尖,试图掩下思绪:“在最开始的时候――”
这段话到此便戛然而止。
因为在识海里,谢镜辞听见了一声阴森森的笑。
她觉得大事不妙。
[叮咚!恭喜触发对应场景!]
[台词正在发放中,请稍候……]
细细想来,系统已经很久没出现作妖。
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道理,无论在哪个故事里,男女主角都不可能在生死关头来上一句“取悦我”,但当两人同处一室,一切就皆有可能。
谢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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