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知这是八爷故意把她支出来,索性仗着脸皮厚在两府都多留了一会儿。
出来后想起了如今炙手可热的怡亲王。她跟兆佳氏也就是泛泛而已,早年是她不屑跟个年幼小的弟妹打交道,后来怡亲王落魄时,八爷让她去看望,结果兆佳氏不说亲亲热热的,反而冷淡的不像话,去过几次后她也不愿意热脸去贴冷屁|股。
谁知道现在风水轮流转啊。想想那时怡亲王就是当今的人了吧?所以才对别人都敬而远之。
当今万岁,眼睛里一点砂子都不揉。她就纳闷了,那个李氏到底是哪里入了那人的眼?郭络罗氏靠在车壁上,心里一想起就不忿。
年前,皇后把她宣进宫去训斥。结果皇后倒和和气气的,跪完就赶紧让她起来了。反倒是那个贵妃,大概她就是想看她出丑的。兴冲冲的来了,没看到好戏站起来就走。
皇后反倒要客客气气的,她说要走,皇后连让她站一站这种话也不敢说。
……难道她真的因为当年她给她的那一点小难堪而记仇了?
想到这里,就算郭络罗氏一惯气傲,此时也不免惴惴。
这种小家子气的女人,当今竟然就把她捧在手心里,让她拿一个臣子的妻子随意出气,还让皇后把她叫进宫去骂给她听。
“真是小人得志。”郭络罗氏低声骂道。
八爷府里,何焯前来拜年,小厮把他领到书房就退下了。
“屺瞻,进来吧,今天府里没外人。”八爷笑道,他也没有起身相迎,照旧还是捧着个紫砂壶盘坐在榻上,比着棋盘对面的位子让何焯坐。
何焯让小厮下去,自解了斗篷帽子放在椅上,坐到八爷对面,拿了一枚棋子想了下就啪的放了下去。
瞬间就截住了八爷的棋势。
这棋也不必下了,八爷早无回天之力。
两人都笑起来,八爷只得扔了棋子慢腾腾起身,指着何焯道:“原来你今天不是来拜年的?”
何焯笑:“八爷好悠闲,山东巡抚蒋陈锡今天都让人从宫里抬出来了。”
地方官进京都会与同年走动,蒋陈锡身为地方二品大员,一早他在京的宅子早就让人给围起来了。昨晚蒋陈锡没出宫,他家里的人还瞒着。不防大早上的太监把人给送回来,当着一屋子客人的面,蒋陈锡身上胡乱裹着一件黑貂皮的大斗篷,一看就是宫里的物件。但说是御赐也不对,他整个人烧得都说胡话了,面红似火,双膝以下全是雪污和泥泞,一看就知道这是跪的。
于是客人纷纷告辞。蒋家呼天喊地的冲出去请大夫来救命,蒋陈锡则被抬进去灌参汤了。
八爷都听得怔住了,何焯就自己去外头喊小厮送茶来。
“……这蒋陈锡是怎么惹着那位了?”八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出口后就长长叹了口气:“屺瞻啊,你看我如今坐在这四方院子里,每天只能对着这些东西。”他指指榻上的棋盘,摇摇手里不知何时拿的一卷书,往桌上一扔,苦笑道:
“我这简直就如个废人一样了。”
何焯黯然,他亲眼看着八爷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也亲眼看着他门前冷落车马稀。
连他都不免唏嘘,何况八爷?
屋里一时极静。
何焯打破沉默,上前道:“八爷何必妄自菲薄?当今与先帝虽然大相径庭,但都是皇上。他总要用人,八爷才高八斗,只要一片忠心,皇上早晚会明白的。”
八爷摇了摇头,怅然道:“……以前,我做的是先帝手里的一条狗,不忿想做人却被当头一棍给打了下来。”
何焯:“……”
“现在……”八爷慨然长叹,“想做新君的狗都做不成了。呵呵。”
何焯哑口无言。可他看着八爷,却不觉得他真的就此死心了。他自小侍候八爷,深知这个阿哥心底深处的念头,那就是往上爬,拼命的往上爬。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不会停。
八爷举目望去,庞大的紫禁城就在不远处,不管在京里的哪一个位置都能看到它。
他仿佛能看到宫殿屋脊上的落雪在太阳下闪光。
养心殿里,今天十三总算是堵到了四爷。
太和殿那边还是一片欢庆之声,四爷却带着鄂尔泰等大臣在养心殿里忙碌着。苏培盛报怡亲王到时,四爷连手里的笔都没放,道:“让他进来。”
十三很快进来了,却是吓了一跳。
屋里都是人,全都在干活。各种字纸堆成了山,还全是熟面孔。怪不得他在太和殿没见着他们。
屋里人都起来给怡亲王问安。
四爷放下笔,起身对十三招手:“十三过来,跟朕去后头说话。”
十三赶紧跟上,只是随着四爷进了东五间后不免脚下一顿。东五间里,打头就是一整面的桃花玻璃屏风,仿佛春光被这人间帝王给留到了这一方天地里。
四爷是下意识直接进来的,此时才觉得不妥。东五间里处处都是素素的东西。那屏风是给她画了那幅桃花后,制成屏风还要几日,就先从库房里找出一面摆摆。屏风后的贵妃榻上还有素素串珠子的多宝匣。
不编钱串子后,她又拐回来串珠子了,最近还说要串个三千六百珠的佛珠给他。
可是串了几天了,总是串着串着,忘了串到第几个珠子了。
他看着书呢,抬头一看她又停下来看着珠串发呆,就知道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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