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中圻,沱瀼港,阿山轻轻一跃,就从船上跳到了沙滩上,随后急匆匆的往不远的会安古城走去。
最近有些奇怪,不过是些小规模的海上‘交易’,莫观扶总是喜欢派他去,搞得阿山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被叶开扔在这个海盗巢穴快一年了,阿山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是一个治下几百万生民之总长最贴身的仆人,在沱瀼和会安的这一年,是阿山过的最为快意的一年。
在这里,他不是谁的仆人,也不是一群商人、官员转着圈想要巴结的贵人。
他就是一个海盗,一个不大不小的海盗,一个快意恩仇的海盗?
他觉得莫观扶有一句话是没说错的,那就是他不做海盗,真的可惜了。
或许我,真该做一个海盗!
这个念头,盘旋在阿山的心头很久很久了。
可是他不能这么干,少爷对他那么好,教他读书认字、使刀耍枪,把他一个都不知道爹是谁的峇峇,培养成了一个人上人,他不能背叛少爷!
心情极度矛盾的阿山,抬头看了看会安城那简陋的城门,稍微感觉有点奇怪,今天的会安,怎么会这么安静?
甩了甩头,甩掉了脑袋里这一点点的疑惑,这里是华南海盗在中圻的大本营,也是各地海商的老巢,随时能拉出几千条枪,没人敢来打会安的主意的。
一想着必须要回到少爷身边,阿山又有些舍不得,特别在会安,他已经有了一个美丽的妻子,妻子腹中还有了孩子,他也有家人了,有了个天天倚门望归的妻子。
要是妻子能给他生个儿子,那就把他送去北府,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再给他娶个高门大户的华人媳妇。
这样的话,过个一两代人,峇峇这个阿山听见就不舒服的词,就没人会记得了。
这也是阿山也喜欢上会安,这个包含了天南地北人城市的原因。
在这里,没有峇峇一说,唐儿就是唐儿,汉人就是汉人,倭人就是倭人,没有什么峇峇娘惹。
会安城中,走着走着,阿山突然如同发现了危险的野兔,毫无任何征兆的,猛地蹿进了路边的一家酒肆。
他的脸就凝重了起来,因为他有一个非常隐秘的暗探不见了。
这个看起来还有几个人走动的街角,原本应该有一个卖槟榔的小贩,那是阿山的暗探。
他风雨无阻的,日日都会在街角这个雨棚下卖槟榔,就算他实在有事没有出现,他的媳妇也会出现,现在两个都没出来,这就表示了有问题。
蹿进酒肆,阿山透过一个木板的缝隙看了一眼,果然那些假装在街角买卖的摊贩和客人,几乎同时楞了一下,随后就从怀里抽出了短刀,开始一窝蜂的往阿山所在的酒肆跑来。
“啪!啪!啪!”一顿火铳击发的声音响起,那些假装成顾客和小贩的家伙,胸前飙血的倒下了好几个。
这是阿山和他身后几个护卫开火了,作为会安城一个不大不小的海盗头子,阿山还是有一些心腹的。
枪声过后,那些人彻底不装了,几个家伙从一个卖米粉的摊位后面,抽出了油纸包着的燧发枪开始装填。
“嘿呀!”阿山身后,一个长臂猿般的随从,接过阿山递过去的苦味酸炸弹,点燃后就扔了出去!
“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那几个正在装填的燧发枪手,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变成了躺在地上的黑乎乎肉块。
正要冲进酒肆的人群,压根没想到阿山他们还有这样的威力强大的玩意!
长臂猿随从酒肆的柜子后面伸出一只手晃了晃,人群哗啦啦的就退了下去,因为长臂猿随从手里拿的,正是刚才剧烈爆炸的苦味酸炸弹。
“一群没用的东西!”一声阴冷的怒吼声响起,阿山看见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西山朝光中皇帝新封大司马、施耐县侯陈添保。
投靠西山朝的海盗们,由两部分组成,而掌握这两部分海盗的,一个是被称为东海王的莫观扶,一个就是正朝阿山走过来的大司马、保德侯陈添保。
原本陈添保的实力要比莫观扶大得多,但莫观扶的手段则是陈添保望尘莫及的,加上陈添保很早就来了安南,还娶了安南女人,家也是安在安南的,很多从大陆来的海盗并不服他,把他视为安南人,不愿意跟着他混。
所以渐渐的,莫观扶的实力开始超过陈添保,到现在为止,会安和沱瀼的海盗,至少六成是听莫观扶的,只有两成听陈添保的,剩下的两成则是由各个海盗首领掌握着的。
但在西山朝这边,虽然陈添保跟莫观扶一个只是县侯,一个是光中皇帝承认的东海王。
但要说亲近的话,五个莫观扶绑一起也顶不上陈添保一个,因为陈添保是被西山朝视为自己人的。
也正因为这样,陈添保一般是住在顺化或者沱瀼的,不会轻易来会安,但要来了,肯定是有什么大事情。
阿山的心只往下掉,不会是?
“叶阿山!出来吧!好好的叶大王心腹不做,跑过来跟我们这些粗人在会安城里吃苦,也真难为你了!”
街角处,陈添保站在一群身穿扎甲的海盗后面,声音忽远忽近的飘了过来。
还真是暴露了,阿山呸了一声,他还以为伪装的很好呢,没想到竟然暴露了,不过这会可不能承认。
“大司马,您老在说什么笑话?我要是叶大王的心腹,早就带着人来把沱瀼的和会安给平了,还能等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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