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毛城中,酒宴已经到了最热烈的时候了,皮红肉亮二指膘的上好腊肉、香料齐全的大碗羊肉、菠萝爆新鲜肉片、各种菜蔬果品、管够的香竹糯米饭,还用清亮香甜的高粱酒。
“我看吴少爷这日子,是不打算过了!”杨维兴还算是文雅点的,还有心情调侃两句。
他身边的儿子杨有根,以及其他的各山各寨的摆水夷、傈僳人、傣人、山头等,吃的汁水横流,只听得见咀嚼和吞咽声。
“啪啪啪!”酒喝得差不多了,菜也快吃光了,大名吴启盛的吴少爷拍了拍手。
被请来的十几桌各山各寨头人抬起头一看,几十个吴家的家丁,挑着几十挑担子,走到了宴席上方搭好的木台子上。
矮壮的吴启盛也喝了不少酒,他脸孔红红的将担子上盖着的红纸揭开,一时间‘哇’‘呀’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阿爹,盐,好多精盐!还有好棉布!”
连大吃大喝的杨有根都瞪大了眼睛,他放下手中的大羊腿朝杨维兴喊了起来。
盐这个东西,在任何朝代都是极为金贵的东西,一是产量不算高,二是他容易控制来源,可以作为一种战略物资,也可以作为变相的人头税。
在云南就更是如此,整个滇省,产盐多的地方就是滇东的安宁州,其他的地方都只能少量的井盐,聊胜于无。
这就导致了在云南越往西去,盐就越金贵,到了这滇西南和缅北,粗盐都比银子好使,更别说这种白花花的精盐。
“吴少爷可是要给大家发盐?你要是卖的话,那我就买不起咯!”
一个摆水夷的小头人笑嘻嘻的开起了玩笑,其他也开始跟着起哄,要吴少爷发盐。
但杨维兴的神色却凝重了起来,他看向身后,一杆象征着他们杨家的暗红色大旗正在飘扬,旗杆下守着的杨家儿郎,也正机警的观察着四面八方。
杨维兴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但他知道今天这宴肯定是有问题的!
吴大爷被冤杀后,传说吴少爷带走了一座银山,但杨维兴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整个茂隆银厂的银子都被昆明城的大官们夺走了,吴少爷能逃得一条命就不错了,还想带走一座银山,做梦!
可吴少爷要是没带走一座银山的话,那今天不年不节的置办这么丰盛的酒宴,还抬出这么多盐和布是想干什么?
难道是要做盐贩子?马贩子?但盐贩子没有贩卖精盐的道理啊!因为没有消路,粗盐掺些泥土和沙子才是盐贩子的最爱。
结果出乎杨维兴意料的是,吴少爷竟然真的开始发盐、发布了。
一个吴家的账房拿着一个小本大声念着,有的头人得的多,有的少一些。
比如一个曾经是孟定土司后人的摆水夷头目,就拿走了整整一担的精盐,还有两箩筐的好棉布。
杨维兴跟这个叫做罕马儿的家伙很熟悉,因为他的祖辈曾和杨家祖辈一起追随过李晋王,罕马儿的祖宗还在磨盘山立下过战功。
他刚想拉着罕马儿问问这是什么情况,一个看着就不像是吴家人的汉子,引起了杨维兴的注意。
这个少了一点耳朵,左手小拇指缺了一截的汉子身上,有一种杨维兴似曾相识的气质。
汉子走到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的罕马儿身边,倒了满满一葫芦瓢酒,轻轻喝了一口,随后把葫芦瓢递给了罕马儿。
罕马儿楞了一下,更高兴了,他端着葫芦瓢,一口气就喝了个精光。
这是摆水夷的礼节,遇到贵客将行的时候,主人就会这么做,这表示将要走的客人,是主人最尊敬的贵客!
喝完酒,汉子还把一杆褐色的火铳送给了罕马儿,杨维兴仔细看了看,还是一杆自发火铳!
一杆燧发枪,这在缅北可是好东西啊,一向大大咧咧的罕马儿终于有点手足无措了。
他想了半天,突然要把脖子上的银饰摘下来送给这个给他精盐、棉布,还送他火枪的汉人。
汉子阻止了罕马儿,还对他说了些什么,最后还鞠了一个躬,更是乐的罕马儿飘乎乎的。
杨维兴赶紧走上前去,拦住了走回酒席上的罕马儿。
已经处于马上就要被醉翻边缘的罕马儿喷着刺鼻的酒甜味,看了半天才认出来的杨维兴,他对着杨维兴竖起了大拇指。
“你们汉人,是好样的,知道我们罕家是真心对你们的,这么多年了,还知道来给我送礼,还说大王感谢我罕家祖宗的忠诚!”
送礼?忠诚?
杨维兴更疑惑了,还想再细问,但罕马儿是在醉的太厉害了,嘴里只是颠三倒四的说着什么祖先挣来的,什么大王赐的之类的话。
至于到底是他祖先怎么挣得,是哪个大王赐的,还没问呢,罕马儿就栽倒在地上睡着了。
酒宴持续了一整天,以至于快到天黑了,各山各寨的头人才让族人们挑着自己的礼物醉醺醺的往回赶。
杨维兴坐在一片狼藉的酒席上黑着脸,他身边的儿子杨有根以及杨家的儿郎们,已经气得想要冲上去找吴少爷麻烦了。
布分完了,盐更是没有了,基本所有人都得到了礼物,但只有包括杨维兴在内的几家桂家人头人。
还有居住在阿瓦河东岸,已经快变成白克伦人的敏家人,什么也没有得到,这些身上打着汉人烙印的头人们,都憋着一肚子的火。
这吴少爷家就是出自桂家人,他是想干什么?
那些外人都有礼物,可以说作为自家人的桂家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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