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上林拜见皇帝,也无非就是君臣说说事,舅甥说说话。因为张通自己的心里,也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在萦绕,但是具体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很快就到了上林宫前殿的策室,就是前殿乾元室旁的一个小书房。此时的大夏天子姜或正在与伴读楚羽和蔺离在策室里看着书卷。
楚羽和蔺离两人俱是大儒席明的授业弟子,而席明本是广陵国祭酒,是孝平皇帝指定给姜或授业解疑的。如今姜或为天子,席明迁为少府,成为了天子的私人大管家,楚羽和蔺离两人则为郎官,依旧为天子伴读。
张通走到了策室门口,解下了佩剑给身边的小黄门,并且脱下了鞋履,这才走进了策室。虽然他张通可以“剑履上殿”,但是在小外甥面前,他不想佩剑,因为他担忧这会给姜或带来一种武力上的压制感。
入了策室,张通径直来到了姜或身前几步远,跪坐了下来,伏地拜道:“陛下。”
座上的姜或看到是张通前来,连忙起身走到跟前扶张通起来,口中连忙道:“舅父大人与我虽是君臣,但是你我还是舅甥呢!以后若非在外人之前,莫须再行此大礼,以免见了外。快快请起罢!”在姜或连劝带扶之下张通这才跪坐了起来,见到张通如此,姜或也才退回到座上。
一旁的楚羽二人见是张通前来,连忙恭敬的见礼道:“郎官楚羽(蔺离)见过相王!”
“你们且退下吧。”姜或在座上对二人挥了挥手道:“今日伴读就到这里了,你们二人明日再来。”
楚羽二人得逐客令,连忙唱喏,退了下去。
“陛下在读什么书呢?”二人退下后,张通并没有上禀什么要事,当即就聊了一句闲话。
姜或本来想开口问张通前来是否有要事要奏,还没问出口就听到张通一反常态说闲话,一愣之下有些不习惯,许久才稚嫩的答道:“左右闲来无事,席少府今日没有开堂,所以在读《尔雅》。”
“《尔雅》?”张通疑惑了一句。
“是的,舅父大人。”张通每次来宫中基本是有要事禀奏,奏完就走了,很少跟姜或讲这些,所以姜或到现在还觉得有些奇奇怪怪。
《尔雅》是前虞朝就流传下来的一部辞典,相当于百科全书。但是这部书身为广陵王时姜或就应该读过了,不应该啊。所以张通乍闻之下,也有些发愣,不过其随即又调侃道:“谓我舅者,吾谓之甥也。”
座上的姜或此时觉得尴尬了。他本来只是闲着无事,随便取了一卷刚好是《尔雅》随手拿起来读罢了。而张通说的那句正好是《尔雅》释亲里的一句,他知道张通是在调侃他。张通又恰好是他的舅舅,这么调侃之下似乎没得反驳,所以姜或脸一下红了。
“舅父大人见笑了,我只是左右无事,随手取一卷观之。”姜或连忙解释道。
张通其实也不全是在调侃,他只是在表明他们俩的身份,同时也在像姜或表明另一层意思:你父亲不在了,你哥哥不在了,现在你母亲不在了,但是还有我这个舅舅。
不过调侃归调侃,说完张通就正了正身子,严肃的对着姜或说道:“陛下虽然是幼学之年,但陛下可是天子之尊,应该多看看《前虞史》《君王策》。”
《前虞史》是大夏前朝虞朝的兴衰史,为夏朝大儒郑徽之所著,里面详细记录了虞朝的施政措施和衰亡原因,因此多为夏朝皇帝的必读之物,以史为鉴嘛。至于《君王策》则是太祖时期的太子太傅玉离子为了开导大夏第一任太子所著,里面通篇所讲皆为天子为君之道、驭臣之术,也是大夏皇帝的必读书卷。
“舅父大人宽心,这两册我都读过了。”姜或知道张通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只看些幼儿启蒙书卷,连忙表态。
张通听到这句话,脸上才出现了一点笑意,旋即又发问道:“那陛下可否说说如何治理这天下?”这是张通开始考量姜或了。
听到张通发问,姜或思索了一会才开口答道:“《君王策》里提到过君王治下,当王霸杂之。”
“哦?看来陛下没落下功课。那且试问,如何王霸杂之啊!”张通又发问到。
姜或确实是读过这两卷必读物,席明也讲解过。不过席明乃一介儒生,对君王驭下之道也不是很懂,所以讲解的有些模糊,一时间姜或有些语塞,良久才说道:“不是甚解,还请舅父大人教我!”
看到姜或回答不出来,张通的脸色有些严肃了起来,随即开口说道:“君王治下,当王霸杂之的意思就是君王治理天下,应该王道、霸道并用。那什么是王道和霸道呢?你还小,说一大堆你也听不懂,简单点说就是嘴上说仁德,手上拿利刃,不能一味的仁慈待人,需要恩威并施,明白吗?”
“但是这不符合贤君之道啊?”姜或听到张通如此简单粗暴的解答有些不适应。
张通耸耸肩,无奈道:“陛下还小,等再过几年就懂了,记得这句话就可以。”
“谨遵舅父大人之训,一定铭记在心。国朝有舅父大人辅佐,定然能昌盛百年。”姜或连忙吹捧了一句,他最怕的就是这个舅舅来跟他说教。
听到姜或的吹捧,张通神色有些古怪了起来,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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