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母亲命你前来可有何要事?”俪远与衡玉品评一番傅逸此人后,方才询问正跪坐于旁的萱草。
萱草微垂下头,恭敬回道:“回禀郎君,洛阳来信了。”
衡玉摇着折扇的动作一顿,“可知信上提了什么?”
“奴婢不知,只是宋夫人看完信后身体有些不适。”
看来信上提到的事情是和她的母亲有关了。
衡玉没再问下去,俪远把萱草挥退,扭头与衡玉道:“玉儿与姑母刚到会稽几日,洛阳便有急信送来……”
后面的话俪远有些欲言又止,衡玉便把话茬接了下来,“无妨,玉心中已有猜测,父亲意不在朝堂,此番权力更迭也不过是遂了父亲的意愿。”
世族的荣光,不仅仅只是靠历史底蕴来支撑的,最重要的是族中源源不断的人才。
历史传承不能断层,人才更替也不能断层,陈平宋氏站在最高处,想要维持荣光不堕也并非易事。
而在她父亲这一辈里,陈平宋氏最为出众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的伯父,也就是陈平宋氏的族长宋祢,如今官拜三公之一的尚书令。而另一个则是她的父亲宋祁,如今官拜九卿。只可惜宋祁无意功名,如果不是碍于家族,他早已选择归隐山林做一位游山玩水的隐士了。
现在陈平宋氏年轻一辈长成,她有两位堂兄已经差不多达到出仕的年纪,撑到了这时候,想来父亲是一刻也不愿意在九卿之位上多呆了。
俪远颇为仰慕这位姑父的fēng_liú才情,他手中折扇扇面的画与题词都是出自宋祁之手,现在听闻宋祁辞官了,不由感慨道:“想必姑父如今的风姿定然更为出众,只可惜远初到会稽,数年内都不能离开会稽,更没有机会前去拜访姑父,与姑父见上一面了。”
“那玉也有一桩憾事,方至会稽,但父亲突然辞官,想必母亲会担心父亲的身体,不日我便要与母亲启程回洛阳了。”
两人相视而笑,揭过了这个话茬。
马车缓缓而行,山路有些颠簸,没过多久就下了山路,来到了平坦的大道上。
到达太守府时天色已有些暗了,两人下了马车,俪远先回了他的院子,衡玉则直奔内宅去寻母亲。
宋俪氏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吹着徐徐晚风,两个婢女立于她身后服侍,衡玉迈步走过去的同时细细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没发现异常,这才行了一礼,出声道:“母亲安好。”
宋俪氏扶着婢女的手从石凳上站起来,走到衡玉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背,没有感觉到明显的凉意后才满意点头,“你父亲给我们来信了,吾儿聪慧,应当猜到信上的内容了吧。”
“父亲得偿所愿,母亲该为父亲高兴才是,不必担忧。”
宋俪氏叹,“你父亲此举,未曾与他人商量。”
衡玉平静的脸上方才多了几分其他神色,她有些无奈,但想想这也是父亲可能做出来的事情,只能宽慰母亲道:“木已成舟。”
也罢,的确是木已成舟了。九卿之位不比其他,不是辞了之后想要重新担任就能担任的。宋俪氏干脆将这件事完全抛到脑后,扭头与衡玉说起信上提及的另一件事,“洛阳来了两封信,除了你父亲的信还有你伯父的信。你父亲打算回陈平归隐,不呆在洛阳,母亲打算陪你父亲一道回陈平,原本想让你一道回陈平,只是你伯父对你另有安排,他似乎更属意你留在洛阳。”
衡玉挽着母亲一道回房,边走边品评道:“陈平宋氏年轻一辈里,最出众莫过于被指定为下一任族长的轩堂兄,其余堂兄堂弟之中,开拓之辈无。”
至于守成之辈,宋氏已繁盛到了极点,守成便意味着开拓求变。只是这样的威胁衡玉没有说出口,世族倾力培养的人,风姿出众,也许会成为极好的隐士或主母,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很好的政治素养。
所以衡玉话锋一转,笑道:“女儿自问才学不弱于轩堂兄,大伯父看重我岂不正常?”
宋俪氏一开始还在认真倾听衡玉的话,听到最后分明就是在自夸。她抬手,用手帕压着唇角微笑,“你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你父亲影响,如此傲气外露可不好。”
“不过是为搏母亲一笑的言论罢了。”可她的话也是如今陈平宋氏的真实写照。
旁人见荣光,清明之人悟危局。
而最让人担心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宋轩自出生起就是一个药罐子,如果不是出生在顶尖世家,有各种珍稀药物续着命,只怕早已丢了性命了。
“罢了,不说这个。此来会稽本就是为了探望你舅舅一家,如今你舅舅感染的风寒已经痊愈,洛阳又有急事,我们后日便启程回洛阳吧。”
这件事早有预料,如今听母亲提起,衡玉应了声是。
没过多久,就有下人过来通知该用晚膳。两人前去与俪远一家一道用膳,五人分案而食,用完晚膳后便回了各自的院落休息。
第二日,衡玉正在院子里抚琴,俪远便过来拜访她。
走到院门,俪远阻止了想要进去通传的下人,立于门前,随着衡玉抚琴的拍子用折扇轻轻击打手背,神情惬意。待一曲终了,他也不要人通传,衣摆一甩潇洒走入院内,行到衡玉面前,“难怪姑父说宋家中只有你一人得悟琴棋书画四道真谛,此回洛阳,想必明初居士的名声就要在世人间传开了。”
衡玉右手按在琴弦上,随手拨弄着不成曲调的曲子,仰头看向俪远,“承远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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