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骆永胜堂而皇之抛出来的这句天下为公,林陈二人陷入了沉默当中。
骆永胜说的话掷地有声,其内在表现出来的也是对天下、对百姓的牵挂,光明且伟岸,可说回来还是那句。
这个所谓的天下为公。
‘公’到底是谁家的‘公’。
若是不谈相互妥协,只一味索取自己想要的,那毫无疑问这实在是太虚伪了。
他骆永胜会愿意让出楚王的宝座吗。
毫无疑问这是不可能的。
看着无言的林陈二人,骆永胜脑海中突然想到了前世一部电视剧中的名场面。
老百姓谈民主,伸手要民主,可他们口中的民主,归根到底是你要为我做主。
似乎只有自身的一切吁求都得到满足,这才是一个民主的政府应有作为。而若是无法得到满足,那就是封建、是帝制,是批着民主外衣的独裁统治。
这和今时今日骆永胜在这种场合下谈及的天下为公何其神似。
公在何处。
三人立场不同,看待自然不同。
这是阳谋,是依托强大国力、军力为底气施展的阳谋。
因为天下多股势力之中,骆楚毫无疑问是最强的,强者,才有话语权。
骆永胜早早就大张旗鼓把今日三国会晤的事宣传了出去,核心就是一句话。
‘反对内战,和平统一!’
这征伐天下、廓清帝宇的过程固然热血、固然可以让骆永胜的人生显得更加辉煌和传奇,但对于骆永胜来言,他作为一个君王,要的不是军功的累硕,而是千秋的功名!
促进和谈、河山统一,百姓不被战乱所累,不受刀兵所迫,明明有统一天下之霸道,偏行谦虚谨慎之和议,这不是心念百姓之仁政,还有什么比骆永胜此举更仁义之事?
现在堂堂楚王都已经委曲求全、放下身段了,你林陈二人还不识好歹、负隅顽抗,为全称孤道寡之私欲而至百姓死伤之不顾,这是多无道之表现。
心理战和舆论战这一块,骆永胜已经拿捏住了两人。
这两人只要一天还在杭州,御前司锦衣卫就会在闽粤两地把宣传工作做大做好。
只等两人一离开,骆永胜就要吊民伐罪!
那什么楚粤和平共处条约,在民心所向面前,骆永胜也有了撕毁的借口和伟岸光明的进军理由。
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骆永胜先开的口。
“若是能和平统一,陈家仍为粤王,林家仍为闽王,五代延续!只需要贯彻和推行我大楚的制度和律法就可以。”
保留王爵、取消自制。
这算是骆永胜开出的条件,也算是骆楚做出的让步。
骆永胜愿意保证两家百年的富贵。
现在怎么接,是林陈二人考虑的事了。
“楚王所言,还请容小王考虑一番。”
林远军最终还是打破了沉默,有了他的开口,骆永胜便又看向陈云海,后者亦是长叹一声。
“也请楚王容老夫考虑一番吧。”
“好,二位这些天可以好好在杭州逛逛,想出城也可自便,孤当敬候佳音。”
骆永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离开。
他把可以做的都做了,能让步的地方也让了步,虽然条件未必丰厚,但也算是一份诚意。
只打自家人的仗,能有什么意思。
等到骆永胜离开,原本喧嚣热烈的宴席顿时冷清了许多,但林远军和陈云海两人都没有动身离开。
“对骆永胜的提议,陈公的意见如何。”
“闽王你呢。”
“形势比人强,咱们还有的选吗。”
林远军仰头,饮下杯中酒,苦涩道:“几年前,老夫不过是前宋的福州团练使,而今却是闽地之王,算算也该知足了,我林家世代耕耘福州,家大业大,容不得我轻狂放肆啊。”
“你林家如此,我陈家又何尝不是。”
陈云海叹气,双手拢于袍袖中,情绪低迷:“你我都是地方豪族,那骆永胜的大楚对地方豪族是什么态度咱们心里都最是清楚,若是降了他,也断然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起码能活下来不是吗。”
“你信吗。”
陈云海突然笑了,摇头不屑:“骆贼啊,他是把大义占完、把坏事做尽枭雄,他今日能找出个如此堂而皇之的借口来逼降咱们,你认为他将来就不会找出相同的借口杀咱们吗。
投降,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区别只是,将来咱们死的时候名声好听点,不像现在,和谈不成,还要背上一个分裂国家的骂名。”
说着话,陈云海站了起来,走到林远军身后,轻拍后者肩头。
“当年老夫把闺女嫁给他的时候,是看中他的枭雄姿态,料定他可成大事,加上他元妻亡故,后来才知道他是在骗老夫。
楚粤和平共处自治条约是他签的,现在也要撕毁,而且是占尽了大义,逼着老夫自己废除,这家伙啊,比你我都适合当皇帝,咱们没他那个本事,咱们也斗不过他。
这样的主子,你觉得会兑现承诺,真许咱们两家五代为王、富贵百年?
老夫可以跟你打个赌,最多十年,咱俩就得死,咱两家的后人,能平平安安活下去就侥天之幸咯。”
林远军顿时大惊,慌忙起身看向陈云海。
“陈公此话当真?”
“老夫虽老朽,但这双招子还算不瞎,看不错人的。”
“那此番断不可降。”
“不降则满门斩尽。”
林远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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