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头之上,微风拂过。
带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骆永胜就站在这里,高高在上的站着,俯瞰着脚下正在进行的杀戮,看着这场野蛮暴力下四处横飞的残肢断臂以及欢快飞舞的血液。
他的双腮鼓起,脖颈处青筋暴露,生生将滚上喉头的恶心咽了回去。
连行凶的兵都没吐,他怎么可以吐。
骆永胜高估了他手底下的兵,高估了这一群几个月前还只是一群农民、混混、匠坊学徒的大小伙子,当杀戮结束后,近九成都吐了。
吐到一半这些人才想起来。
面甲忘了拉开!
行凶的时候,疯狂分泌的肾上腺素使他们的大脑处于高度的兴奋继而忘却恶心,但当这股兴奋退却之后,这个由他们合力制造出来的炼狱场景却是这些人无法忍受的。
四十多具残破的尸体散落各处,对这群毫无争议的‘新兵’来说,确实很难接受。
能够做到不吐,甚至神情如常的仅有三人。
周柏、永捷还有成武。
前者那是多年行走江湖,早前那两支箭就是他射出的。
而后两者,那就单纯是个人原因了。
这俩孩子腔子里流淌着的,全是暴力因子。
便是天天吵嚷着要走向成功的顾有志,此刻都吐得天昏地暗,扶着一块立石站立不稳。
能够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算不算是成功?
如果算。
这就是走向成功的代价吗?
“东家,都解决了,一个也没跑掉。”
周柏站到了骆永胜的身后,手里还拎着那张大发的脑袋,是骆永胜喊话让他拎上来的。
“嗯,做的不错。”
骆永胜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从周柏手里接过那颗兀自还在滴血的人头,拎起来,高度恰好让自己可以与其四目相对。
“多看看,多看看就习惯了。”
张大发的仅剩的一只独眼也已涣散,早就没了神,显得格外恐怖和诡异,但却让骆永胜本因为恶心而青红的脸色逐渐回归正常。
摆臂抛飞,骆永胜将方才深吸的那口气长长吐出,走过周柏的身边。
“带弟兄们洗漱干净,进城喝顿酒,但是切记,决不能去嫖宿,这几天都不允许。”
“诺。”
应诺声在这不大不小的乱石岭中回荡,却无法顺着风传进七里外的洪州城。
而赶等到胡显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当晚的深夜了。
当这位大惊失色的知州上到衙堂时,还看到了一脸鼻青脸肿的骆永胜。
“贤弟,你这是......”
话没问完,胡显就猜到了缘由,当下看向一脸暴怒的侯秉忠。
定是后者打得。
“侯将军,你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堂尊!”侯秉忠开了口,却是声如啼血,字字悲切:“四十七个兄弟,全部命丧乱石岭,那些都是我的手足袍泽啊,现在全死了,全死了!我怎么向他们的家人交代啊,呜呜呜呜!”
这一刻就站在侯秉忠对面的骆永胜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前者的哭泣是真情实感。
摸摸脸,来前侯秉忠的殴打现在想想应该也是真的。
假戏真做的打。
四十七条人命啊,他终究不是四十七只畜生。
可能这里面就有不少位,跟侯秉忠喝过酒、逛过窑子,耍过钱,一起搂着肩膀谈笑红尘是非。
眼下,却为了所谓的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影‘大业’,毫不留情的出卖掉了。
人命可真贱啊。
见侯秉忠哭的如此痛断肝肠,胡显的心也不是铁做的,当下叹了一口气,也是不忍怪罪其殴打骆永胜的事了。
打一顿而已,比起那些人命来,也就不算什么。
“堂尊,你得为下官做主啊。”
骆永胜却不管这些,开口道:“人是土匪杀的,跟下官有什么关系,是侯将军手底下的兵作战不利,与下官何干啊。”
“骆永胜!”
侯秉忠怒极,一把攥住骆永胜的脖领将其提到自己面前,流泪的眼里真切的恨意流露。
何必伤口上还要撒盐。
这一刻,骆永胜背对着胡显,狡黠作怪的眼神变得淡漠。
变得如那张大发相似。
生生让侯秉忠打了个激灵。
有的事做之前就该想好,做了,就别后悔。
“撒手。”胡显看不见,只看到侯秉忠的怒和恨,当下厉喝。
侯秉忠松开了手。
“永胜,向侯将军致歉,而后便回府养伤去吧。”
生怕不懂事的骆永胜再留下来说出什么刺激侯秉忠的话来,胡显赶紧赶走骆永胜。
后者道了声是,转身离开之际向着侯秉忠躬身抱拳。
“侯将军息怒,下官愿竭力补偿。只望侯将军能节哀顺变,勿要伤了心神,府中家人还等着您回去呢,下官先告辞了。”
几滴汗水,蜇的侯秉忠连眨了几下眼睛。
是啊,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在家里等着呢。
“说说吧,怎么闹成这个样子。”
等到骆永胜一走,胡显扶着额头坐下,叹了口气。
益州王钧的叛乱才结束多久啊,洪州就又闹了土匪,还是这般杀人喋血的悍匪强人,真是世道不宁。
“从乱石岭现场的脚印和痕迹来看,匪众应有一百多,以逸待劳又是伏击,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加上是以众击寡,便全歼了火都整整一个队的官兵。”
侯秉忠摇头自责:“这也怪我,自我担任洪州团练使以来,就从未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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