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傅是何等人物,其阴险心机决然不在王太师之下,又岂会听不出国丈大人的弦外之音?于是轻捋已经花白的胡须,温吞一笑,道:“国丈大人说哪里话,皇上召见臣,无非是因为副军师是臣的外甥,那小子几次忤逆,又不忠孝道,六年前更是在朝堂上打断皇上的决策,唉…老夫教导无方,想来皇上这次凯旋归来,要找我这把老骨头清算清算罗……”
王左腾一听,自知没攻破,于是只点首笑了笑,道:“哪里,哪里,贤侄学识渊博,年纪轻轻,却已在军中担任要职,如今,皇上征战一载,已然凯旋,不过数日,恭亲王又将护送五国诸侯前来我朝恭贺,想来太傅大人的外甥,前途无可量也……。”
“哈哈哈哈……”张太傅大笑起来,忙拱手道:“承国丈大人的吉言,小犬若是当真能高升,臣下自当在府中设下家宴,恭候国丈大人……”
“哈哈哈哈……张大人真是客气,客气,哈哈哈……”王左腾笑得阴沉,随后拱手拜别,转身,毫不掩饰其汹汹气势的大步离去。
张大人见国丈离开,面容上原本的笑意也渐渐敛去,他眉宇微拧,苍老的手轻捋了捋胡须,神色若有所思。其实今日皇上不朝,实在出呼他的所料,在他的算计中,皇上从来都勤于政务,从不曾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耽误国家社稷,但是这一次,他却能感觉到皇上性情在改变,甚至,他所拟草的计划,正在偏离所设想的轨道。
付博年迈,六年前曾因小皇妃借以《庄子》论政之后,便深感自己已力不从心,毕竟一把年纪,更是当年一等甲士出身,却没有想到竟被一个九岁的奶娃叱骂为误国误民,对于他这等忠烈之士来说,又岂能承受得住,于是他向帝王请辞,却不想帝王竟深究原由。那时,小皇妃已经暴病薨驾,故而他也无所顾忌,便全盘托出,却不想帝王竟……
年久之事,细想起来,竟有些不甚沧桑之感,付博轻叹一声,当年,帝王不仅没有允准他的辞呈,竟还让他担任太宰一职,实属隆宠,可是这么多年来,自己却一直没有琢磨得透,皇上当时的神情与心思,那更是他第一在皇上冷漠的眼神中看到窒痛的情绪。
当时,他震惊不已,毕竟自皇上被册封为太子之后,他就一直承先帝之托,担任少师一职,皇上的天赋的确是少见的,但是却过于冷漠薄情,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没有丝毫情趣,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欣慰,因为只有这样的皇子,才是真正足以担当天下在重任的明君,可是,六年前,在‘御书房’的请辞之时,他却在那个曾经满身冷漠的少年天子身上,看到一丝…比情更深的痛。
有道是,无情之人,不动情则已,但若是情动,却足可毁天灭地。那时,他的心里顿时闪过了这句先帝早言所说的话,于是忧心重重,但是五年岁月弹指可若,却不曾见到帝王如何,故而,也就安下心来,但是这短短十多天,满城风雨的传言铺天盖地而至,此刻皇上又不早朝,竟让他落下去五年的心,再次悬起来,那感触与忧心,竟比当年能为沉重……
悠悠大殿,金碧辉煌,但寥寥三人,却显得分外顾忌凄凉。韩太宗拢了拢袖袍,望着殿中怪异的二人,满身颤冷的上前,呵着雾气,笑道:“两位大人,这是怎么了?皇上宣召,可不能耽误了时辰啊”,说着,望了一眼那空了一年的金灿灿的紫玉九龙椅,唇边带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摇了摇,大步走出了‘金銮殿’。
有道是,君心莫测,该装傻充愣的时候,你千万别自作聪明,也因前人之言,故官场之上,才有中庸之道……
半个时辰后,檀香袅袅的南宫‘御书房’中,三位朝廷重臣面色各异的跪拜在尚书殿的大门之外,在看到自己眼前的大门缓缓开启,一缕幽静的茉莉清香缓缓萦绕鼻息之时,都怔了一下,随后齐声叩拜道:“臣,张俊才、付博、韩严,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平身…”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浑厚有力,更是沉稳震慑。
三人同时一惊,随即簌簌的起身,都若有所思的望向尚书殿内,只见帝王身着明黄九龙缠绕的长袍,袖口绣着金丝苍鹰,菱角分明的俊容愈发英气,而那双漠然深沉的眼神,也更为睿智深邃。短短一载,眼前的男子已经蜕变得如此威严震慑,深沉老练……
然,就在三人暗自心惊之余,一旁坐在雪白裘毯之上,一身月牙色长裙,云鬓如雾,肌肤甚雪,别具千娇百媚的女子引得他们的注意,那女子纤细如水葱的素手执研,正在为帝王点朱砂,娇小的身体看似有些淡薄柔弱,但那一双锐利如刀刃的眼神却那样的坚毅冷清,与那张绝色容颜竟丝毫不相符。
这个女子……付大人在看到那女子的面容及眼神时,几乎没有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好在一旁的韩严眼疾手快,将他扶住,否则以他这把老骨头,必然是要摔得粉身碎骨,直接鞠躬尽瘁了。
龙烨抬首,面带淡笑的望着眼前三人,也不问付博为何如此激动,只沉声道:“来人,给三位爱卿赐坐”
“臣等,谢皇上恩典”三人齐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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