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山野间里古庙口的几个和尚借着月色扫过落叶,格外清冷的山风刺入林中,直戳脊背,让他们几人皆是打了个寒颤。
“今夜似乎特别清冷一些…几位师兄师伯怎么以为?”
一个小沙弥停下手里的扫帚,伸手遮遮月光,遥遥见着璀璨的星野,甚至还能看得到远方的乌云聚拢又开裂,如同一条盘踞着的黑龙在游弋。
“或许是春分刚过的原因?”
又有一个和尚也顿了顿,抬头望月,低声喃喃着接过话茬,
“按说这般天象,明日应该会是个好天气才对的,怎会如此…”
“都住口,忘了本寺的寺律了?今夜方丈亲自出山,势必有要事发生,天象不是我等可以妄论之物,快些扫完来早些回寺里用早斋,此外,方丈有云…”
端坐在石头上的老和尚依然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出言教训,他正打算继续念叨,话语却戛然而止,所有人随着他的微微抬头而向上望去,那是无数繁星划过天际的奇观。
——
半晌过后,无数繁星的跃动终于结束了下来,盘坐在石头上的老和尚仍然闭着双眸念叨着:
“星野倒灌竟然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今夜非比寻常…恐有大…”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深林里忽然卷席起一道极为猛烈且清寒的狂风,比之冬月雪风还要刺骨,仿佛能够钻入任何人的道心一般。
庙宇里盏盏香火烛台瞬息之间全是熄灭。
“去请主持出山!要快!”
那老和尚猛然睁眼,连声清喝,他的身形即刻站定,单手将佛棍“铛——”地一声杵在地上,老和尚的神情极度肃穆,脊背微微弓起,浑浊黯淡的眸子里闪过寒光。
“首座师伯,主持他老人家闭关已久,曾有言,若不是大厦将倾之时,不得惊扰他出山…”
有人踌躇两步,终于还是出言。
“若请不动主持,今夜便是大厦将倾之时!”
首座寒声应答,话音刚落,那猛烈的山风卷席而来,像是一柄接天的剑斩开深林一般,密林里无数参天老树被齐齐砍倒。
甚至…或许不是来者刻意而为,仅仅只是她的行路时所带起的些微风浪造势没有收敛而已。
“请恕贫僧斗胆,敢问裴宗主在此等星野倒灌的不详之夜专程来我九亭寺做客是有何要事?”
此地是九亭寺的真庙,是他们不公于世人的核心所在。
本是潜藏在深林里,集修行的天地灵气与隐蔽于一体,算得上是九亭寺真真正正的七寸腹地。
天赋优异的弟子底蕴都在这儿了,若是受创,那将是一场数十年乃至百年都未必能够弥补地过来的浩劫。
按理说真庙所在的消息应该能算作密不透风,但…裴如是怎么会找上门来?
还如此笃定,遁光没有任何的波动与滞留,就像早就有所把量一般。
难道是寺庙里出了执柳宗的内应?!
白鲤身为九亭寺的首座,便是主持,方丈之下的第三把手,年事已高,但却也算不上老态龙钟,按照辈分来算,比裴如是高出了好几倍,只不过…
这是修仙界,裴如是如今是渡劫境大圆满,又是一朝闭关而出,很有可能摸到了洞虚境的门板,白鲤才刚刚能踩上渡劫境的门槛,自然是要低头的。
“星野倒灌…是不详?本座反倒还觉得很是绝美,恐怕是你我见世态度不同所致,本座深感浪费了光景来寻你九亭寺的麻烦。”
裴如是背着手,眸光扫动四周的深林,心里头又是闷闷补了一句:
“如此星夜…唯我一人尔,真是可惜了…”
裴如是随意整顿一下由于极意施展身法几个时辰之内跨越两州而还在猛烈翻涌的气海,自己来的太急,实际上消耗不小,若是博弈,很有可能就会落了下风。
但她暗中调理内府,面上却依旧是风轻云淡,闲庭信步,眼眸微挑,繁星成雨的景象百年都难得一见,今夜一见,却分感几分落寞。
她不再多想,只是直言道:
“本座来寻两个人,白山方丈一定知晓,若是本座今夜见不到人,少一个,本座就在你九亭寺杀一个,从渡劫境开始!我只给九亭寺一炷香的时候。”
裴如是玉指一弹,点燃庙宇里的那少了半截刚刚吹熄的香。
远方天穹间忽然映起璀璨的佛光,如同白昼降临,有为僧侣缓缓踱步而出,白鲤退后一步,对着那道持杖身影微微躬身:
“白鲤见过方丈。”
白山方正眉头紧皱,握着禅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自己已经火急火燎回了寺院,在外也没有留下一丝行踪。
甚至连后事都料理好了,做好了裴如是直接来掀掉江州九亭寺分庙的打算。
结果谁晓得她居然能直指九亭寺腹地?
且…竟然来的如此之快,无妄子那老道果真是天机算尽,没有分毫倒转,或许正如他所说,自是决定今夜去拿林不玄的时候就已经从自己的卦象走到了林不玄的卦象里。
而裴如是…谁也不知道她如今是什么修为,即便她双手负于背后,气息平稳,没有任何真气汹涌,那也不可能比天子论座之际弱上一分。
当时虽有青龙尊座辅佐,但那充其量也不过只是很仓促的几个照面而已,甚至裴如是那时还是连战脱身,即便如此依旧让他修养了足足两个月有余…
或许是渡劫与渡劫的道行不能一概而论吧…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的白山方丈深知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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