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秦放的这句话倒是把他暂时从波云诡谲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中捞了出来,给了他的另一桩不伤及命理却伤及根骨的心事,现在对他也算是一种解脱。
邢朗把窗帘掀开一条窄窄的缝隙,从那缝隙里看到一线浓黑的夜幕,再往细处看,发现雨已经停了,细碎的雪花裹着空气中沉甸甸湿冷冷的水分,呈米粒大小的圆形,冰炮似的往下泼洒。
“……我在你这里待一晚,天不亮就走。”
秦放看着他丘陵起伏般森冷又深沉的侧脸,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受到触动。
他表哥现在挺惨的,老婆跑了,工作丢了,现在清白也没了。他以前的同事还跟狗撵兔子似的对他紧咬不放,一旦被抓住,不是死刑就是坐牢。
秦放起身去卧室拿了一床被子出来,收拾客厅里的一张长沙发:“你不打算找他了?”
邢朗连人带椅子往后退了一段儿,两指夹着窗帘边,再次掀开一指宽的缝隙,双眼从那黢黑的缝隙里看出去,像是推开了掩藏着黑夜的房门。
他低眸下视,目光凝注,单元楼下甬道边载着两列路灯,路灯下停着两辆黑色的轿车,灯光是焦黄色的,像是灯泡里装着一团火,钻到光圈里的雪沫子像是朝着火堆飞翔的虫子,绕着灯泡一圈圈的转,转成一团白色的云。
“明天我就去银江。”
这句话说得牛头不对马嘴。
秦放往沙发上铺着毛毯多问了一句:“去银江干嘛?找魏老师?”
邢朗低沉沉的“嗯”了一声。
秦放往他看了一眼,把被子随意的摔倒沙发上,往地毯上一坐,拿起方才丢下的游戏手柄,看着占据半面背景墙的大显示屏,边杀人边问:“你到底信不信他?”
过了好一会儿,邢朗才说:“有分别吗?”
秦放翘着一边唇角,很懒散的笑了笑,说:“当然有啊,如果你信任他,你找他就有意义。如果你不信任他,你找他就没有意义。”
“……为什么没有意义?”
“既然你都不信任他了,当然也就不信任他对你的感情。既然你们的感情都当不得真,做不得数,那你们见面后肯定就会结束你们之间的感情。如果你抱着和他了断的心态去找他,又有什么必要呢?现在你们处在对立的局面,那你们的感情肯定就被搁置在一边,已经发生了变化,就像……一块奶酪从冰箱里拿出来,虽然你们还没有把它扔进垃圾桶,但是挡不住它慢慢变质。感情这东西也一样,只要一方生疑,那就等死吧。所以你不用特意找他做个了断,时间会帮你们做了断。以后,他或许会自首,或许被你抓到,总之你们肯定会有再见面的那一天,那时候奶酪已经臭了,你们两个自然就了断了。”
秦放停下,抓起放在脚边的可乐罐喝了一口可乐,接着说:“所以,你如果不信他还去找他,就是多此一举。”
“……那你有没有想过,信任是两个人的事,我信他,他不信我,也没用。”
秦放被忽然在背后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丢下手柄捂着心口:“我去,你走路没声音啊。”
邢朗冷着脸把他铺在沙发上的被褥一把掀掉挂在手臂,道:“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门铃被按响。
秦放立刻跳起来,指着卧室方向:“快进去。”
门铃不停的响,秦放慢悠悠的走到门口,把门拉开半人宽的距离,扫了一眼站在门外的便衣警察,明知故问:“干嘛?”
领头的一个熟脸对秦放笑了笑,道:“秦主任,有个兄弟说刚才好像有人进了你家门,麻烦你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看看。”
“让你那兄弟去看看眼睛。”
秦放说完就要关门,被那便衣夹脚拦住,面上严肃了一些:“秦主任,我们在执行公务。”
秦放冷冷的在他们每个人脸上看了一遍,然后把门摔开,往门框上一靠,抱着胳膊抬起长腿往对面门框一踩,冷笑道:“别他妈欺人太甚,你们把我当贼圈着,只要不在我眼前儿晃悠,我就当你们是死的。现在你们找上门来打扰我正常生活,是不是太过分了?”
便衣见他脸色不好看,赔笑道:“秦主任,您也在警局工作,应该理解我们的难处。”
秦放扭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为什么理解你们?我凭什么理解你们,我有什么义务理解你们?你们怎么不理解理解我?就因为邢朗被通缉,我就被停职了,现在你们又找到我家问我要人,我真是应该好好理解理解你们。”
越往后说,秦放有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便衣脸上挂不住,准备跟他来硬的,掏出工作证在他面前晃了一眼:“执行公务,请你配合。”
“退后!”
秦放忽然吼道,瞪着眼睛一脸凶相的看着他:“今天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挤在门外的刑警们均往后退了一步。
领头的那人还试图跟他讲道理:“秦主任,我们是……”
“我知道你们是韩斌的手下,我倒要问清楚,到我家里搜人,是不是韩斌的主意?!”
刑警们对视一眼,均不搭腔。
秦放咬牙:“韩斌在哪儿?他怎么不露面?躲在哪儿装死!”
话音未落,只听楼道里电梯门开了,随后响起一串脚步声。
“韩队。”
几名便衣向后散开,给韩斌让出一条路。
韩斌披着一件黑色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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