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军的父亲叫朱建国,从朝鲜战场回国之后有了一种很诡异的习惯,把自己的梦境当真,并且会在现实中去寻找梦境的发生地。家庭关系搞得很不好,老婆甚至都要离婚,直到那一天,他从外面带回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我问。
“龙骨。”朱红军说。
我顿时来了兴趣,问朱红军得龙骨的详细过程。
朱红军告诉我,这件事发生很早以前,正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全国的红色浪潮愈演愈烈,各地都在搞运动,朱建国在大型国企的保卫科任职,工作是相当繁重。当时厂子的内部分成了两大派,都要抢夺军火库,成天干仗,子弹手雷就跟不要钱一样往外扔。
朱建国就是在这个时候做了他人生中最重要也是最后一个大梦。他追随这个梦,去寻找梦中之地,由于他的这次突然消失,最终导致了当地最大的军火库落陷,造反派迅速武装了自己,发动了当时哈尔滨最大的一次武装运动,死伤无数,市中心炸的伤痕累累,据说现在还能找到弹孔。
在朱建国回来之后,他被迅速逮捕关进监狱,三个月后死刑,立即执行。
往事听得我惊心动魄,禁不住好奇,问朱红军他父亲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不管不顾。
当时的朱建国应该考虑到了自己冒然出走的后果,他在保卫科干了这么多年,还当过兵,不会不知道自己这次消失会带来什么,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去了。
现在到了中午,蔡小菜收拾好自己的房间,过来和我聊天,听朱红军说了这段往事,她也特别感兴趣。
朱红军说:“我中午给你们做小笨鸡炖蘑菇,咱们边吃边说。”
蔡小菜想给他打下手,朱红军不让,让我们就在屋里呆着休息,他忙活去了。
我和蔡小菜喝着热茶,我看着墙上的照片沉思,蔡小菜问我,还打龙骨主意吗?
我叹口气:“这件事比咱们开始想的要复杂,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别怪我。”
“你说嘛。”蔡小菜看我。
我说道:“你三叔让我们来这里,会不会另有其他什么目的。”
“你什么意思?”蔡小菜有点不高兴。
我摇摇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这么个感觉,比开始设想的要复杂。”
“既来之则安之,别轻易下结论,”蔡小菜说:“我三叔要是真有什么别的想法,不用你说,我回去也得质问他。”
聊了一会儿,朱红军端着热气腾腾的瓷盆进来,里面是堆得冒尖的小笨鸡肉和山蘑菇。这时,孩子也醒了,我们四个人围坐在桌前,吃着热乎乎的大米饭,喝着自家酿的包谷酒。
越喝越开心,朱红军继续说起了当年的事。
他父亲朱建国在抓进监狱前,曾经对朱红军说了自己的经历。爷俩当时背着人,连朱红军他娘都没告诉。
朱建国对儿子讲起了所做的最后一个梦。
他这个梦相当古怪。
朱红军听完当时没觉得怎么样,可很多年过去了,他越琢磨越是觉得此梦大有深意,有时候想想自己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朱建国在梦里还是保卫科的科长,他奉命去找一个失踪的大学生。这个大学生只知道是个男的,长什么样一概不知。梦的前面部分他记不得了,记忆最清晰的部分是这样的,他追随这个大学生的线索去过很多地方,但都是迟到一步,始终没发现此人踪迹。
他最后得到的线索,这个人进了大兴安岭,一个深山里的村庄。朱建国便找到那个村庄,到村之后,他四下里打听,他发现一件怪事,这个村里每户人家都和这个大学生有过联系,大学生不是在这家吃过饭,就是在那家帮过工。
大学生在整个村子都留下了自己的痕迹,甚至小学校还有他捐赠的书和留下的黑板报。可问题是,朱建国并没有发现此人的踪影,他像是无形无迹的消失了。
后来有人告诉他,最后看见那个大学生,是去了村里一处荒宅。朱建国便要过去查看,到了荒宅门口,看到有个穿着黑衣服的老太太挡在门前。
这老太太他认得,是村里最老的阿婆,据说活了一百多岁。梦中的老妪极其可怖,满头白发,面目不清,把他领到自己的家里。这阿婆的子孙都死绝了,家里就剩下她一个,全靠村里照顾才活到现在。
她在村子里的辈分极高,朱建国不得不给她三分薄面,问老太太,阿婆你拦住我做什么。
阿婆颤巍巍告诉他,那个荒宅里曾经暴毙过一家五口人,怎么死的到现在不知道,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烂得不成样子,那个房子很不吉利,有诅咒的,最好不要进去。
朱建国半信半疑,此时他是在梦里,没有多少意识能控制自己,他还是决定去荒宅里找大学生,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那天晚上他到了荒宅,旁边一群孩子围着他叫,起哄。朱建国走进院子,那些孩子也没有离开,而是爬上墙头看热闹,他们谁也不敢翻墙进去。
荒宅的构造极其特殊,不像是平常人家,地势是渐渐向下的,也就是说,屋子要比外面的院子的地势矮很多,而且越走越窄,像是进了地下室。
朱建国犹豫片刻,还是进了屋子。那群孩子爬在高处竟然一起喊着他的名字:“朱建国,朱建国……”
等朱建国再出来的时候,那群孩子还在叫着他的名字,朱建国一路僵硬,如同行尸走肉,走出了荒宅的院门,随即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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