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云也一直因着当年太过仓促而遗憾,没想到竟然还有能弥补的这一天,自然是尽心尽力。
等到聊完了傅瑶后,兄妹两人这才议起了回京途中遇刺之事,萧铎也总算是有了插话的机会,正儿八经地商议起清算秦家的具体事宜。
秦家当年办事很谨慎,且只是推波助澜,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所以拿到的证据并不足以彻底治罪。谢迟当年选择杀鸡儆猴,而不是直接动秦家,既是怕内忧外患,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量。
但这几年在北境,他一直在搜寻证据,还让人放出了风声,逼得秦家不得不狗急跳墙。
当年通敌之罪,再加上眼下的暗杀行刺,已经足以将秦家连根拔起。
“我这些年不在京中,可就今日长街所见徐凌宇之跋扈,想来在旁的事情上也不遑多让吧?”谢迟忽而问道。
萧铎已经得知长街上的争执,颔首道:“徐凌宇还算是有能耐,再加上要拿他牵制秦家,所以便纵着了。等到此番一道收拾了就是,也算是肃清朝野。”
兴许是顾忌到徐凌宇是谢迟提拔的人,他又额外问了句:“太傅以为如何?”
谢迟抬眼看向他,微微一笑:“很好。”
诸事商定之后,已是暮色四合,萧铎因公务离开,也给兄妹二人留出了单独说话的余地。
“你这些年在宫中,可还好?”谢迟开口道。
“很好,”谢朝云轻轻地覆上自己的小腹,像是猜到他想说什么,直截了当笑道,“所以你只管放心离开就是,陪着瑶瑶南下,不用为我担忧。”
谢朝云在宫中过得的确很好,有深爱自己的夫君,也有了乖巧懂事的孩子,手中还握着权利,再圆满不过。
偶尔想起自己当年在掖庭时狼狈不堪的情形,只觉着恍如隔世。
谢迟沉默片刻,也不再同她兜圈子:“若我离开,你与小皇子就没了娘家做倚仗……”
“这话说得,倒像是他靠不住似的。”谢朝云向殿外看了眼,开玩笑道,“若让他听见,怕是要同你恼呢。”
谢迟知道她指的是萧铎,无声地笑了笑。
萧铎总是为当年自己太过弱小,什么都做不了而耿耿于怀,好不容易娶了谢朝云,只恨不得她什么都不要管,自己将一切料理妥当,好弥补上当年的遗憾。
“兄长是知道的,我不需要同旁人争宠。太子之位也只会是明齐的,除非他将来真不成器。但他是我的孩子,所以并不存在这种可能。”谢朝云抚了抚鬓发,不疾不徐道,“更何况,你看我像是需要旁人当倚仗的人吗?”
“秦太后倒是有个根底深厚的娘家,可又有什么用?”
谢迟听出她话中的讽刺,勾了勾唇:“这话倒也没错。”
“所以啊,你就不用为这种事情多费心思了,还是想想怎么说动傅尚书吧。”谢朝云笑道。
天色渐晚,银翘正在连同其他侍女一道收拾院落,将从北境带回来的东西归类安置。傅瑶在廊下逗了会儿鹦鹉,看着天际的晚霞出神,又想起方才同长姐的闲聊来。
长姐说,那出《沉冤记》从江南传到了京城来,红火了好一阵子,直到如今戏园子里都会时常排演。
众人唏嘘原本光风霁月的少年郎为了报仇面目全非,又为着究竟是当个任人鱼肉的好人,还是为报仇不惜代价的“恶人”争论不休。
其中也不乏联想到谢迟身上的,自然又是一番争论。
“母亲去听了这戏,还看得落了几滴泪,”傅璇轻声道,“她知道这是你改的戏本,也猜到了其中的隐喻,最后同我感慨了句,说——谢迟这些年,也着实不易。”
也正是因着这个缘故,颜氏对谢迟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傅璇还说,“我看父亲那态度,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应允。你啊,可以开始备嫁了。”
傅瑶倚在廊柱旁看晚霞,身后的鹦鹉还在唧唧喳喳地说着些吉利话,她回身递了颗瓜子过去,扬眉笑道:“这次成亲,我把你带过去,咱们一道吵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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