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二年八月的时候,周咏还和另一位山西道监察御史一同监考了当年的武举。
万历三年三月,周咏升太仆寺少卿;万历四年三月,周咏为大理寺左寺丞,旋升左少卿。
万历五年四月,周咏改都察院佥都御史,巡抚辽东。算起来,他抚辽至今已满五年。
顺便提一句,原历史上张四维前脚丁忧回乡,已经升任蓟辽总督的周咏后脚就被弹劾去职了,可见这个年代的师生关系就是如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既然如此,高务实当然是周咏的“同辈”,某种程度上甚至算是师弟,叫一声“思养兄”理所当然。
此刻周咏听了高务实的一句提醒,眼珠转了转,恍然明白过来,问道:“看来师相是不得不跟心学一脉做了些妥协?只是愚兄有一点疑惑,这妥协做了之后,中枢高层咱们未见得有什么进步,而南京地方(他是指南京六部管辖的各地)上却退让得更多,这岂不是更加坐实了当前‘北实南心’的局面?”
高务实叹了口气,点头道:“确实如此,但也是没法子的事。心学自王文成公之后流传日广,前些年甚至几乎压制程朱理学,影响到了朝廷取士。而我实学之兴,还是在王素敏公之后的事,后来因我三伯高文正公及师相安阳郭公相继秉政,这才在中枢取得优势,如今能形成‘北实南心’之局面,已是不易……”
周咏点了点头,这个情况他当然清楚,只是他还是有些不甘,皱眉道:“朝廷眼下重心转来辽东,或者说蓟辽。此时师相决意用愚兄为督,愚兄自是甚为感念的,只是愚兄暗昧驽钝,生恐未及领悟师相的深谋远虑,不知愚兄此去密云履新,求真贤弟可有良策教我?”
高务实心道:就知道你来见我是为这件事……
做下属的,一定要时刻注意领导的想法,想领导之所想,急领导之所急,这是后世从政的必备素养。但问题在于,有时候领导的水平的的确确比你要高,你未见得能领悟到领导的意图,这就麻烦了。
这时候,就要学会另一招:善于从领导身边人之处探知领导的意图,以免自己误会领导用意,行差步错干了蠢事。
周咏自己就已经是张四维的心腹门生了,他想要找个比他更亲近张四维的人,那可不太容易,但高务实肯定满足这个条件。
再亲的门生,也显然不会有亲外甥亲,更何况这个亲外甥还是整个高党或者说实学派上下公认的未来领袖?
直接开口问师相,会显得自己太蠢,但来问高务实就没关系,别的不提,至少大家是同辈人嘛,可以放开了说。至于年纪什么的……这个不重要,要是重要的话,这位小师弟是怎么做到巡抚的?
高务实随口谦虚了两句,便也就不多客气了,他的确有些话要交待周咏。
周咏这个人治军能力如何,说实话高务实也不敢肯定,因为这五年来他抚辽的军功,除了这次辽南之战以外,剩下的部分反正都是李成梁打的,谁也看不出来他的水平如何,这也是之前朱翊钧担心周咏的能力的主要原因。
所以高务实这次也是尽量在不刺激周咏的情况下,悄悄教他一点变通之道。
高务实先道:“朝廷边防重心因为漠南大战的关系,现在由‘西怀东制’彻底转为‘东制’,这一点是肯定的,丝毫不必怀疑,因此朝廷只要用兵,重点一定是在蓟辽。”
周咏点了点头,没说话,他同意这个论断,也知道高务实的话肯定还没说完。
高务实便又继续道:“其实,在蓟辽方面用兵,咱们文臣只需要做好两件事,也就差不多了。”
周咏问道:“哪两件事?”
高务实道:“其一,保证蓟辽足械足饷;其二,用对方面之将。”
周咏微微眯起眼睛,道:“保证蓟辽足械足饷这一条自是愚兄应当做的,而用对方面之将……愚兄猜测,贤弟之意大概是说在蓟镇方面,放手使用戚南塘?”
高务实并不忌讳,直接点头:“戚南塘之能,漫说一个蓟镇,就算再加两镇也是能镇得住场面的。”
周咏仔细盯着高务实看了看,忽然笑起来:“愚兄明白了。”然后不等高务实说话,又问道:“那么辽东呢?李引城?”
高务实沉吟道:“小弟有句心里话,但不知当讲不当讲……”
“诶,贤弟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与你不仅是师兄弟,更是同镇督抚,你还有什么话是不该和愚兄说的?”周咏果断地道:“你只管说,愚兄洗耳恭听。”
高务实道:“若是思养兄放心小弟,辽东的战事,思养兄不妨多与小弟交流则个……”
这话要是说给其他人,只怕就要坏事了,因为这话虽然听起来还挺客气,但归根结底就一个意思:辽东的战事按我的意思来就好。
即便是周咏,听了这话也下意识皱了皱眉,但他调整得很快,马上便露出笑容:“你是抚军,赞理军务本是你的职司,愚兄自然是要多和你交流商议的。”
然后他又有些不放心地道:“但李引城的事,愚兄还是想要提醒一下贤弟……”
“思养兄请讲。”高务实道。
周咏道:“李引城能征惯战,虽有些跋扈,但官面上的规矩其实都懂,他这个人怎么说呢……功利心或许是强了一点,但才干不差,若从平靖地面来看,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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