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也是为尧媖之事而来?”李太后勉强挤出一个纯属礼貌的笑容,朝陈太后问道。
陈太后点点头,道:“皇帝刚刚闻报,得知了此事,便来慈庆宫找我。”
“哦?”李太后面色一沉,朝朱翊钧看去,语气有些阴沉:“事发慈宁宫,皇帝却去了慈庆宫,是急糊涂了吗?”
朱翊钧面色一紧,母后多年的积威让他一时脑子一空,竟然没能立刻回话。
高务实眼角余光瞥见,立刻上前一步,拱手道:“禀慈圣太后,皇上去慈庆宫,是因为此事乃是东厂查出,黄厂督彼时正在慈庆宫,皇上因事情紧急,不想因宣召而浪费时间,是以亲自走了一趟……
再者,兹事体大,本也是要禀告仁圣太后知晓的,皇上便一事不烦二主,一并办了。”
朱翊钧松了口气,连连点头:“是,是,正是如此。”
李太后阴沉的目光转投到高务实脸上,不咸不淡地问道:“高卿家,哀家还真不知道你能大半夜进宫呢……谁允许的?”
高务实一脸郝然,再次躬身道:“回慈圣太后,此次是臣求见皇上,得皇上宣召才进了宫来的。不过说起来,昔年先帝穆庙曾有旨准臣随时入宫伴驾,虽说如今时过境迁,不过这道先帝的圣谕,似乎两宫太后和皇上并没有收回。”
李太后脸色猛然一沉,盯着高务实看了好一会,才冷哼一声:“好个尖牙利齿。”
以高务实的脸皮之厚,不说唾面自干,但这点嘲讽显然是受得了的,微微一笑,躬身道:“太后过誉了。”
“哀家是在称赞你吗?”李太后气急反笑。
高务实平静地道:“尖牙利齿,亦是为皇上张口,臣以为自然是称赞,想必穆庙在天之灵得见此情此景,也当含笑。”
朱翊钧心头一暖,见母后眸中寒芒一闪,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伸手虚挡在高务实身前,同时朝李太后道:“母后,儿臣此来,是因陈洪这老奴的所作所为害了皇妹一生,此事今夜须有一个了断!至于高卿家如何,儿臣御极十年,自有判断。”
李太后惊讶地朝他看去,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但朱翊钧这次十分倔强,不屈地与母后对视,竟然丝毫也不退让。
母子二人相视片刻,李太后目光往旁边一挪,沉声问道:“陈洪说,他也没想到梁家人竟敢欺瞒天家,对如此重症隐瞒不报,他遴选驸马失察,甘愿受罚……皇帝打算如何处置?”
朱翊钧一怔,似乎没想到陈洪居然把罪名往梁家身上推卸了,自己只是避重就轻地承担了个失察之责。
他脑子里一时有些发懵,既不肯这么轻易放过陈洪,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把死罪给安到他头上。
李太后冷哼一声,不问朱翊钧,反而朝高务实问道:“高卿家,你这六首状元又有何高论呐?”
“太后若是问‘失察’何罪,臣是知道的。”高务实淡淡地道:“通常而言,若是在外廷,失察之罪依不谨例,冠带闲住。”
李太后哼了一声,转头朝朱翊钧道:“皇帝以为如何?”
朱翊钧有些皱眉,这冠带闲住可不是刚才商量好的处理办法啊,务实为何这么老实承认下来了?
谁知高务实忽然道:“且慢,臣还有话未曾说完。”
李太后皱眉,盯着高务实,缓缓问道:“你还有话说?”
高务实仿佛听不出这话中隐含的威胁,平静地道:“为人臣者,于君前奏对,岂敢有所隐瞒?”
陈太后这时插了句话进来:“好啦,有话你就说吧,你是先帝简拔于皇帝身边的,建言献策是你的本职,哀家姐妹还能不让你说话吗?”
李太后微微捏紧了拳头,却终究不能反驳这句话,尤其是这句话出自陈太后之口,只能盯着高务实,目光阴冷。
高务实恍如未见,一本正经地道:“外廷之失察,处罚多以冠带闲住为主,但那是因为其所造成的影响有限,至少并不至于伤及国家根本。倘若造成的影响极其严重,譬如军中之失察,亦谓之‘失机’,则上官即便临阵斩将,亦是寻常处置,无人惊讶。”
他说到此处,微微挑眉,语气忽然沉肃下来,隐隐带着杀气:“如今日陈洪之所谓失察,依臣之见,其影响之恶劣尤胜于失机,岂是一‘冠带闲住’便能处置的?臣以为,当杀!”
当杀!
李太后深吸一口气,呵呵笑了起来,语气森然:“当杀?”
高务实点头道:“当杀。”
朱翊钧见势不妙,忙打岔道:“务实,你说陈洪之失察尤胜于失机,有何道理?”
陈太后也点头道:“不错,陈洪毕竟是先帝旧奴,若无十分理由,杀之恐怕……”
高务实朝他二人微微躬身,道:“军中失机,摧锋折锐,伤我将士,亡我百姓,故而上官可视情况决定是否斩将惩处。而陈洪之失察所以尤胜失机,则是因为其不仅使永宁长公主所配非宜,更是因为此奴蔑视天家!”
嗯?
这个说法,不仅朱翊钧和陈太后听得一愣,连李太后也有些错愕。
陈洪这厮想必也就是收了梁家的黑钱,估计根本没想到梁家敢推出一个痨病鬼做驸马,所以也未曾仔细检查,但……这无非是受贿失察,怎么就扯到蔑视天家了?
高务实见他们同时发愣,也不卖关子,径直道:“二位太后、皇上,臣以为长公主大婚,绝非寻常小事。往小了说,事关皇上胞妹一生之幸福;往大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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