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大人,谬矣!话可不能这样讲啊!”陈绍儒听他说的愤愤不平,不得不出口拦了一句,虽然武职官员不被文职官员看得起是一贯而来的事情,但孙植刚刚的话却无疑是在质疑大明卫所官袭职的祖制,这样的话即便是两个人之间,也是不太好说出口的。为了防止孙植继续说下去,他适时的将话题拉了回来,“孝陵卫的武官确实不能与旁的武官相提并论,凡是从国初世袭下来的武官,一个个可都有个了不得的祖宗。打仗未必多厉害,但肯定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作战未必多高明,但忠诚肯定是太祖皇帝最信得过的人。比方说这孝陵卫的指挥使吧,萧家那原本也是皇亲国戚啊!首任指挥使萧逊的妹妹,曾是太祖皇帝的嫔妃,殉葬于孝陵的。只不过子孙不争气,竟然出了萧赞那样的人。”
“萧赞到底是怎样的人?”孙植听陈绍儒提了多句,却始终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心中有些急了,不禁崔问道,“前段时间享殿爆炸案的时候,本官也见过他,应该也是快到了弱冠之龄的吧?又不是稚童,不见得连循规蹈矩就能办好的事情都办不来吧?”
“我说啊,他还真的就是办不来!”陈绍儒说道,“我可听说,就连上次享殿爆炸的事情,里面都有这小子的影子,只不过后来查来查去没能把他查出来罢了。当然,下官也是道听途说的,做不得真。不过啊,下官倒是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下官曾多次听说过,那个萧赞做事没有什么能耐,反倒是惹事的能耐不小。一心想要和乃父一样执掌孝陵卫,却实际上没有人服气他。”
“你这话说的,不服气他,那服气谁?他到底还是孝陵卫的指挥使不是吗?”
“指挥使是不错,但他掌握不了实权啊!”陈绍儒说着压低了声音,“我可听说,孝陵卫真正当权主事的不是他,而是那个新晋补了指挥同知之位的陆准。”
“陆准?这名字听起来还蛮熟悉的。”孙植想了想,忽而想到了,“陛下怕是升了他两次官了吧?两次都是立了功,第一次据说还差点儿死了,甚是凶险呢!哦,对了,这一死一活的两个人不都是他派人送过来的吗?刚刚来禀报的就是他的亲兵!”
“这样大人还不够清楚吗?孝陵出了盗掘皇陵这么大的事情,萧赞都没有出面。反倒是陆准的亲兵前来送人,这不就说明了问题的吗?萧赞是个傀儡,陆准才是掌权之人。而且,说起他们陆家,还真不是普通的武职世家啊!”陈绍儒这么说,孙植就有些理解不了了。他始终在南都,对于北都的事情并不是很关注,因此并不知道很多内情。陈绍儒见他困惑,便替他解释道,“陆准这一代是兄弟三个,陆准是袭了千户职位,如今靠功劳做到指挥同知。这就是个武官,不值得多顾虑。但他那两个哥哥却都是天子门生!长兄陆泓,嘉靖壬戌科的进士,官至吏部验封清吏司郎中。二兄是今年刚刚中的进士,位列三甲,授中书舍人。另外,他还有个妹妹,嫁给了同卫的张公子,那位张公子如今也是进士出身,在户部做主事。”
“嚯,还是一门簪缨?”孙植不禁有些羡慕了,“说起来,他们陆家总是世袭的武职官员,按照朝廷律法,总要有人袭位的,总不能三个人都去考进士吧?这么说来,倒还是……”
陈绍儒想要让孙植认识到的就是这件事情。在他看来,孙植虽然贪婪,而又疲懒,但到底还算是一个好上司。自己身体日渐差下去,怕也没有更多的时日为国效力了,但孙植却不一样,他已经是尚书之职了,身体又康健,更上一层楼的机会未必没有。陈绍儒想要借机会推他一把,就得先让他重视起眼前的案子和送案子来的人。
“大人,您怕是还不知道吧?”陈绍儒接着说道,“陆泓几日前致仕还乡,似与高阁老有些关系。朝中一直有传闻,高阁老很是欣赏这个年轻人,曾对他多方回护。”
“你是说……”能做到尚书之职的自然没有笨蛋,孙植经此提点也就想到了关键的地方,“你是说这次太子驻跸孝陵的事情,是有意为之。”
“绝不可能是真的冲着陆家来的,但陆家也是原因之一。”陈绍儒一语点破,“高阁老虽然性格上难以为人所容,但论起朝堂斗智却未必逊于常人。孝陵享殿爆炸的事情把整个朝廷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孝陵身上,高阁老当然也注意到了。同时也抓住了这个机会,朝野用力,促成太子南行。且虽然未能回庙堂之高,但却如愿以偿的以地利之便得到了教授太子的职务,这可是很关键的位子。你想,身在孝陵之中,那岂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跟进去的吗?好好的皇家陵寝,搞得人山人海,乌烟瘴气,那还能显示出对太祖皇帝的敬畏之情吗?还能体现出守陵的诚意吗?所以,即便是太子殿下,也不能带太多的随员驻跸,那么承担主要守卫责任的就只能是孝陵卫了。太子殿下年幼,聪慧非常,却也很是贪玩,难免到处跑动。高阁老此举,无疑是行顺水推舟之事,卖给陆家一个面子,让陆家有得近殿下的机会。你想,今天的郎中、主事,日后未必不能做尚书。而陆准此人,大人,您看这两次升迁就知道了,所谓文不爱财,武不惜死,这小子,天生就是亡命徒。敢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一身荣华富贵的人,在武职官员之中是殊为难得。再有一条,享殿爆炸案的时候,他在哗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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