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时节,北方苦寒之地,天气忽冷忽热。
习惯了温顺舒朗、四季如春的江南之风,来西域追捕这位死囚,姜生很是不爽。
监押着死囚武文,嘴里骂骂咧咧地个不休,说什么大总管柴绍就知道排除异己,有北方兵不用,偏要让他这个江南之兵去追这小子。一来一去,不但迷了路,还有点水土不服。
幸亏姜生武者出生,还是当朝的武状元,凭着身强体壮,硬是抗下了北方的风雪。但也显得够呛,在这个鬼天气里,已经走了半个月。到处都是雪堆,每走一步,都要异常谨慎,也许雪地下面就是一处流沙,一旦失陷进去,任你多强的伸手,也得把命搭上。
眼里看到的世界,都是同样的雪堆、沙丘、一眼望不到尽头,天知道走到了哪里。
这个死囚被抓以后,也没有多做挣扎,你走哪就跟哪,绝对不废话一句。姜生也是纳闷了,嘴里说道:“现在我们到了哪里?你这个北方蛮子指指路,再这么走下去,估计咱俩都要葬送在这里。”
武文翻了翻白眼,一句话也没有说。姜生也很无奈,都怪大总管柴绍,不等人抓回来就提前贴出斩首的告示,弄的西域各国都听到了风声,这个死囚也必定知道了这件事。
现在就是把刀伸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为你指路,反正回去也是死,为什么不留下来搏一搏?西域他很熟,起码在姜生看来,那是肯定比自己熟了。身上戴着枷锁,脚上缠着沉重的脚链,半个多月走下来,愣是消耗的姜生一点脾气也没有。
姜生知道,论沙漠的生存能力,他的经验绝对在自己之上。
一个南方人,从来没有去过北方;一个北方人,长年在西域沙漠上打滚。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谁能活的长久。可姜生又不能当场杀了他,没有武文的带路,姜生根本走不出这片沙漠。
哪怕带的是死路,姜生也只能跟着。
在沙漠行走,没有熟悉的向导,连三天都挺不过。天上下的是干雪,无法解渴,一到中午,就会渗入沙漠下,再也寻不到踪迹。有了武文的带路,起码他能找到哪里有水源,哪里有可供人安息的绿洲。
每天休息的时候,都在太阳落山之前,搭建起帐篷。两人挤在一起,也没有死囚与捕快的嫌隙,紧紧搂成一团,彼此互相取暖。
冬天的夜晚,简直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太寒冷了。某次姜生半夜爬起,出去撒尿,一泡尿还没撒在地上,在半空中就凝结成了冰线,吓得姜生不敢再尿。
可武文好像看到了新大陆,满脸喜悦地把姜生尿的冰线,捡起来装进水袋里。没过几天,水源断了,被逼无奈之下,姜生也只能陪着武文,喝着自己的尿。
还是文人好呀,不用打打杀杀,冲锋陷阵在第一线,只要在幕后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完成军事策略。姜生非常羡慕文人,那都是有大智慧的人,按照军中官职,武文的军衔在他之上。
像这么能文能武的大才,居然会做逃兵。听说大唐统一中原之战时,武文在李靖帐下,立下过赫赫战功。那个时候,他的军事韬略,在军中影响很大,受各级官兵爱戴。
为什么到了驸马爷柴绍手下当差,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听说对西域开战,就当了逃兵呢?官场上的事情,姜生并不太懂,总觉得文人那一套,一个武夫根本学不来,大家不是一路人。
有时候,姜生也问过武文,为什么要当逃兵?武文只回了两个字:‘生存’。
这让姜生一点脾气也没有,难道大总管的部队,会败给突厥人吗?那可是唐军主力,在中原打了多少年的仗,鲜有败绩,不可能掉在西域这个阴沟里。
西域部队最重的是骑兵,武器没有唐兵精良,连副像样的盔甲都没有,普通的软弓,根本射不穿士兵身上的甲胄,岂有失败的道理?更何况统帅李靖,已经制定好针对骑兵的战术,突厥人除了逃,根本没有资格正面对战。
等找到突厥大汉牙帐,一战而定天下,西域就可以拿下了。多么简单的事情,哪里有生存的困境,简直是杞人忧天。
每走几天,武文都在地上画着姜生看不懂的线条,嘴里还在嘟囔着西域土话。某一天,姜生实在忍不住了,骂道:“我说你这个北方蛮子,明明是中原人,就不能说几句汉话,生怕我听去你想逃跑的计划吗?”
武文想了想,抬头正色地说道:“逃不掉了,我们都可能死在这片沙漠,之所以说西域方言,希望声音能随着风吹,可以传到几里以外,路遇的商队可以听见,前来搭救我们。”
姜生面色忧愁,并没有怀疑武文的说法,大半个月的相处,虽然彼此立场对立,一官一囚,但是武文从没有说错过话,更没有带错过路。
他的意思非常明确地告诉给姜生,已经找不到水源了。按照生存准则,到了这个时候,就顺着风势,将西域本地的土话,重复地念着。如果运气好,被遥远出的商队听到,两人就可以获救。
也怪姜生没有经历过沙漠环境,追捕武文的时候,将两人的马匹,陷进了流沙堆中。只是半盏茶的时间,马匹就被沙漠淹没,如果武文再慢点,没有及时地将大毛毯和衣物扯下,他们晚上估计都会冻死在荒无人迹的沙漠。
姜生问道:“可有活路?”
武文想了想,很诚恳地说道:“活路很难,这要看老天的意思。老天让我们活,我们就能活;老天想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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