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长卿咬牙切齿地放狠话,只是那通红的眼眶和鼻尖实在凶狠不起来,看着倒像只被逼急了小兽。萧止戈蓦然想起自己捕猎时曾碰到的银狐来,体型小巧、一身绒毛的狐狸被他逼到了绝处,也是这般毛发竖起,张牙舞爪的模样。
他以前从未觉得狡诈的狐狸会这般可爱。
嘴角不知不觉染了笑意,萧止戈试探着在他背后轻轻拍抚,像是给炸了毛的小兽顺毛一般,轻柔又耐心地安抚着他:“嗯,绝不会有下次了。”
安长卿绷紧的身体不知不觉地软下来,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声音闷闷的:“我知道军机大事即使是家人也不能泄露。但是你也不能骗我只是场普通战事。”
他满心以为很快就能结束战事,结果等来的却是他的“死讯”。他情愿一开始萧止戈就告诉他危险性,至少他在面对他的“死讯”时,不会那般茫然又不知所措。
仿佛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不会再骗你,往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说起来萧止戈也觉得后怕,他原本是怕他担心才瞒着他,只想着速战速决。却没想过中间出了岔子,在恶鬼岭耽搁了十多天。更没想到安长卿为了他,会跑到前线去,与雁州将士共存亡。
他甚至不敢去想,若是他晚了几日回来,雁州城破,会是什么后果。
怀里抱着的人,面上看着柔软,却原来也有尖利的爪牙。
安长卿轻轻哼了一声,推开他坐起身,重新拿起梳子准备给他梳头。
细长的手指在眼前一晃而过,萧止戈眼神一凝,握住他的手腕,瞧着他手上的伤,本来柔和的脸色又冷凝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他细嫩的手掌心里,大大小小五六个水泡,大的已经破了,一层干瘪的皮下是鲜红的嫩肉。小的还是鼓涨涨的,手指还有虎口处都破了皮,粗糙的不成样子。
“没什么,磨的。过几天就好了。”安长卿使劲缩回手,背到身后去不让他看。
擂鼓助阵,听起来轻松,但其实也是个力气活儿。他幼时虽然在安家过得不算好,但也没干过什么力气活,又天生一副细皮嫩肉。这才敲了几天鼓,手掌就磨起了水泡。
一开始还会觉得疼,但是时候长了,新伤叠旧伤,心里又惦记着战事,渐渐便习惯了,早将这点小伤忘到了脑后去。
没想到一时不慎,竟然让萧止戈看见了。
萧止戈见他背着手不让自己看,动了动嘴唇,却到底没再说什么,只道:“水泡得挑破了再上药。”
安长卿皱着眉不高兴:“挑破了疼,而且上了药不方便,又不是大伤。”
萧止戈沉着脸瞧他,安长卿与他对视半晌,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道:“我等会儿再去。”
“我跟你一起去。”
知道他手受了伤,萧止戈也不许他给自己梳头了,叫了陈宿进来给他束发更衣后,门神似得缀在安长卿身后,盯着他去寻胡是非上药。
上完药从胡是非处回来,就见齐巍和铁虎正和陈宿说话。
战事一结束,齐巍整个人都乐呵呵的,知道他们将军受了伤,连忙拉着铁虎来看望。
“你们怎么来了?”萧止戈眯起眼睛,面色隐隐不善。
“听说将军受了伤,我们前来探望。”齐巍完全没有瞧出来,傻乐的同时还不忘给好兄弟上眼药:“谢陵那厮说事情太多就不来了,要我说战事都结束了,能有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萧止戈淡淡一笑:“谢陵说的没错。”
咦?齐巍一懵,茫然地看着萧止戈。
萧止戈敛了笑容,慢吞吞道:“我看你们挺闲的,将士们不是要赶着种地吗?你们要是没事,就去帮忙吧。”
齐巍:“啊?”
萧止戈:“还有谁没事,都一起去。”
齐巍:“……”
两眼茫然地看着萧止戈与安长卿进了屋,齐巍难以置信地扭头问铁虎:“我们得罪了将军吗?”
铁虎憨厚的摇摇头:“没有……吧?”
齐巍一咬牙:“谢陵那厮果然不安好心,一心害我!”
铁虎耿直道:“明明谢陵叫我们别来,是你要来。”
齐巍被噎地半晌说不出话,愤愤瞪他一眼:“你怎么起内讧?兄弟有难同当,要种地也要一起去!不能叫谢陵独善其身!”
听着门外两人吵吵闹闹地走了,安长卿莫名其妙地瞧着萧止戈:“为什么叫铁虎和齐将军去种地?”
“小惩大诫。”萧止戈面色沉肃道:“好歹也是个副将军,还这么毛毛躁躁,没如约拖住北狄军队就罢了,还轻信北狄谣言,连安稳军心都做不到,还得你这个王妃以身犯险,难道不该罚?”
“……”
安长卿认真思索了片刻,虽然觉得他说得也有点道理,但一细想,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只是想来想去想不通哪里怪,便干脆抛到了一边了。反正也不关他什么事。
***
强攻雁州失败后,呼延勋和呼延阿特兄弟,在回了王城之后就翻了脸。呼延勋擅战,又得民心,在北狄王死后,顺理成章踹掉了两个侄子,成了新一任的呼延王。
呼延阿特与呼延治两兄弟兵败,又不肯屈服于呼延勋,带着自己手下人马逃往他处。北狄王庭一分为二,实力大伤,短时间内已经没有了攻打大邺的实力。
探子把消息传回雁州时,已经过去了三日。彼时萧止戈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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