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抱着她的人僵住很久,目光带着些许茫然。
许瑞不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他一直以为,这次和前几次吵架没有任何区别。哦,不过是她闹脾气的时间稍微长了点儿。只要好好哄,她就又会回来了。
难道不是吗?
情人总分分合合。
许瑞坐起来,舌尖舔过牙齿,沉吟良久问:“你什么意思?”
昏暗的灯光被他的身体挡去了大半,言柚的脸的暗淡的光影里有些模糊。她双眸红透,藏在被子里的手握得紧紧的,不可抑制地轻颤着。好一会儿,她才说:“等这个冬天过去,我就二十八岁了……许瑞,我已经不年轻了,没办法陪你继续玩下去。现在……我只是想要一个家。”
许瑞愣住,低喃:“为什么……”
“我总要嫁人的。”言柚轻轻笑开,眼底却有泪光闪烁。
那又怎样?许瑞不甘心,“不能是我?”
“我就不能娶你?我们不过是吵了一架,为什么你一定要分手?”他说着便激动起来,唇角泛起丝丝冷笑,“结婚这个理由站不住脚。要离开我,你想都别想!”
言柚沉默着。
是啊,只是吵了一架而已。
和他们已经携手共度的六年相比,这场矛盾看起来似乎微不足道。
可她就是累了。
他幼稚,冲动,爱玩闹,又是少爷脾性,这六年她几乎倾尽了所有的耐心温柔去包容他。所有委屈都被她深深压下,直到再也无法抑制。而一个月前那次争吵,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这段感情里,她克制了太久,爆发的那一刻就代表着消亡。
他却不懂她。
言柚苦笑:“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想过娶我吗?”
许瑞一窒:“我……”
“我没办法和人谈一辈子的恋爱。奶奶需要我照顾,医院也很忙,许瑞,这就是现实。我爱你,可我们不合适。”
在她的世界里,柴米油盐,才是人生常态。
与他风花雪月做这场空梦,终是,蹉跎了岁月。
许瑞张了张唇,却被她无悲无喜的目光摄住,攥紧了拳终究无言。
他想说不是的。
结婚,他也想过——
在那年祁慕的婚礼上。
白纱,对戒,一切都神圣而美好。她就站在他身侧,满脸笑意,眼底潋滟的光芒令人心动。趁司仪说“新人亲吻彼此”的时候他飞快低头,在她唇角落下深吻。
不知是否是受到现场情绪的影响,总之那一刻,他非常想娶她。想告诉她,我们也会这样,在祝福里许诺终生。
而他那时没说出口的承诺,现在同样说不出来。
这样廉价的、仅因一时冲动而有的心意,他笃定她不会要。
彼此长久的沉默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许瑞才艰涩地开口,“那我们的六年呢?”
相恋六年,他几乎将她刻在了心上。
分手,意味着遗忘。他要生生从记忆里切除关于她的部分,从心尖上剜去一个口,而那个地方,写着她的名字。
一想到这些,他就连呼吸都疼。
怎么可以?
言柚攥紧被角,闭上眼,豆大的泪珠就这样掉落。
“都会好的……都会过去的……”
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
那晚以后,许瑞在周青禾他哥的会所大醉三天,最后酒精中毒送了医院。
祁慕抽空过去看望病号,临走前温粥把做好的白粥盛在保温盒里让他一并带去。祁慕扁扁嘴颇不乐意,“你还给他做粥?”
“你乱吃什么醋,你要吃家里还有。”温粥好笑地看他一眼。
祁慕怒,拉着她的手不让人走,两人腻在玄关处纠缠了好久。直到扎着俩小辫的小萝莉歪歪扭扭地走出来,手里捧着她的小水杯,嗓门贼亮,“你!放开麻麻!”
祁慕愣住,温粥埋在他肩头闷闷地笑,“听见没?放开我赶紧走。”
“回来收拾你——你们!”他捏捏她的耳朵,又走过去两步俯身抱住闺女,摸她的辫子,“祁芮芮,在家乖一点,别一直闹吵着我老婆你老妈,听见没?”
三岁小女孩压根听不懂他这么复杂的话,啥也不管,丢了水杯哼哼唧唧地直往爸爸怀里钻要抱抱。祁慕抱着她逗了好一会儿,才在温粥的催促声里出门,下楼的时候脸上还都是笑。
等到了医院,见到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许瑞,祁慕心里才稍微平衡了点。
许瑞脸色苍白,身上一点力气都没。弱弱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放在床头的粥,气若游丝,“你光坐着干嘛……也不知道喂我?”
祁慕冷笑一声,“饿死你最好。”
“你丫够狠……嘶,快扶朕起来。”
祁慕过去调高病床,还是一一给他伺候好了。等许瑞两碗粥下去,脸色稍好一点了才回到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瞅他。
许瑞被他看得心里发麻,“我是脸上开花了还是怎么?再看收钱了昂!”
“傻逼。”祁慕翘起二郎腿,靠着沙发背,缓声道:“言柚呢?哄跑了?”
正中红心。
许瑞抚着心口倒下,“算我求您了,闭嘴行不?”
后者嗤笑一声:“你也真行,都那样了还哄不回来。”
许瑞没说话,半晌哑着嗓子道:“你不懂。”
言柚这次是打定主意不回头了,他还能怎样?去人家门前哭吗?那就不是他许瑞了。
谁知祁慕眼梢微扬,淡淡睨着她:“那就去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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