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长长的柳叶眉舒展如剑,俏皮中带着一丝坚强,对糜芳来说,这张俏脸,这副神情,他再熟悉不过了。
少年时代,每次小妹摆算筹赢了大哥,或者用什么恶作剧,成功捉弄了自己,她都会摆出这么副神情。有些俏皮,有些得意,会说话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在说:看,这次我又赢了。
悬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心总算是落了地,一阵狂喜涌上心头,顾不得计较小妹擅自离家,贸然应募的荒唐举动,糜芳急急起身,便待上前相认。
脚尖上却传来的一阵剧痛阻止了他,他愕然转头,见自家大哥一派夷然自若的模样,完全没有上前认亲的意思。倒是不经意间的扫过来的眼神,显得意味深长。
尽管搞不清楚为什么,但糜芳知道,大哥确实无意此时相认,至少不打算主动认亲。
糜芳性子虽有些急躁,但对自家兄长却一向是敬服的,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只能强自压抑,把到了嘴边的呼唤给咽了回去。
这一系列的变化都在眨眼间,糜芳收发都急,结果一口气没喘匀,生生憋了个大红脸出来,倒叫宫天大是腹诽:糜家老二果然没啥长进,不就是个美女吗?至于么?
看到了糜芳的窘迫,对面那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充满了笑意:最坏的就是二哥,总是做梦想着一步登天,自己又不肯努力,反而整天打着拿自己做礼物的主意,让他受点窘也好,省得他贼心不死。
“这位是国渊国子尼,为刺史府主簿……”
将糜家兄弟的神情尽收眼底,王羽心中雪亮,他并不点破,象没事人一样为双方互相介绍起来。糜家兄弟在徐州发挥的作用更大,更深远,不急于将其拉近幕府,保持现状就好,所以,青州这边也需要有人指挥调度。
国渊在实务方面涉猎颇广,让他在屯田之外,再分一部分精力出来兼顾商业,也算是人尽其用。至于另外一个么,王羽眯起了眼睛,将笑意隐藏起来。
“这位是倪贞姑娘,二位也应该听说,她在算学上的天赋可谓惊人,又通晓经商之道,故羽开了个特例,征辟为幕府从事,以后大家要多亲近亲近。”
糜芳瞠目结舌,不能作答,糜竺则表现得很从容,拱手一礼,道:“东海糜竺,见过子尼先生,倪从事……”
糜竺的口才相当不错,说话时完全不带地方口音,但这个‘倪’字他说的却含含糊糊的,听起来像是咬了舌头。
“子仲兄有礼了。”国渊不知就里,他的才干主要在政务上,对察言观色这种事本就不是很在行;穿着男装的糜贞忍住笑,与国渊一起向兄长还礼,看起来倒也似模似样。
宫天这个私盐贩子对气氛敏感得多,眯缝着一双小眼睛,在双方脸上扫来扫去,试图找出点线索来。
王羽却不理会那么多,他现在很忙,非常忙,既然已经确认了与糜家的关系,那么就没必要再做试探,直截了当的把计划展开才是正经。
他摆摆手,示意双方各自落座,开口道:“海盐贸易只是个开始,羽勾画的贸易蓝图,远不止如此,子仲兄,先前送去的新纸,你可看过了?”
糜竺恭敬道:“君侯高才,先建书院,再造新纸,教化万民,功德堪与古之圣贤比肩。”
“子仲兄谬赞了,”王羽笑着摇摇头,“且不说造纸术不是某发明的,就算是,某的初衷也没有子仲兄想的那么远。在商言商,子仲兄还是不要拘泥那些俗礼,直来直去就好,若是在徐州销售,此纸的销路如何?”
糜竺微一沉吟,不答反问道:“那要看君侯的意思,和这纸的生产耗费。以竺看来,售纸或以高价,针对世家豪强,以精取胜;或以低价,针对民间,以量取胜。”
“纸主要原料是竹子,成本并不为高,若是组织得力,规模上得去,成本还会进一步降低……”王羽不作隐瞒,将新造纸术的相关讯息和盘托出。
他本来就没打算自己组织生产,东海糜家家财亿万,门客、仆从近万,经商经验也很丰富,交由他们组织才是最省事的。
其实,他的新造纸术,也就是在原料上动了点脑筋,比原来的造纸术高明不了多少,就算没有他,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纸的普及也不是很遥远了。
所以,没什么可保密的。
他觉得无所谓,糜家兄弟却很激动,虽然理解王羽让他们留在徐州的苦心,但难免还是有被抛在外围的感觉。现在王羽对他们毫不隐瞒,正好消除了这种疑虑。
“既然如此,徐州民间富庶,豪富尤多,以竺之见,完全可以由高及低……”谈起生意经,糜竺身上不见了雍容优雅,侃侃而谈的样子,倒像是个纵横家。
他谈及了从生产到销售的方方面面:工坊的选址、建设;如何用其他生意来隐藏原材料讯息;如何根据产量来调整销售的策略,如是种种,很多都是王羽事先没想到的,但听起来却有些熟悉。
王羽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发现这熟悉感从何而来,后世的商业资讯中,似乎有一些类似的内容,尤其是怎么对商业信息进行保密那一块。
当时听到的时候觉得很厉害,现在看来,也不过就是老祖宗遗留的智慧而已,把工作委托给专业人士,就是省心啊。
随着对糜竺的了解越发深入,接下来的事情谈起来就越发顺畅了,王羽只管点出大致的构想,细节什么的完全就不问,只是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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