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所修手中捧着一份弹劾奏疏,大家有理由怀疑他早在中秋之前就写好了。
这家伙亲自出来搞人大概率没有失手过,无论你是部堂大臣还是内阁高官。
所以,朝臣们一看到杨所修出来了,心中就同时:卧槽!
王承恩接过杨所修手中的奏疏,并呈递给了皇帝。
崇祯打开仔仔细细,逐字逐句地看,看完后,道:“这里面关于成都府私矿案的调查结果,可是廉政督察总府提供的?”
杨所修道:“每一条都由廉政督察总府严格调查过。”
“成都府知府冯任,利用手中职权,联合当地大户,欺占矿山,逼死良人,手中二十条人命,又贿赂朝中大臣,与周阁老暗通款曲,以蔽天听,实乃人神共愤!”
不少大臣一听,心头都是一颤。
为何?
因为不少官员手里或多或少都有私矿。
这在大明朝的历史上有一个专业名词:占窝。
不仅仅上上下下的官员占窝,勋贵大员,都有占窝。
占窝这种事,也只有权力阶层能做得到,因为手中有权。
而一般情况下,都和民间的一些大家族有联合。
例如杨所修弹劾周道登与成都府知府冯任有勾结,周道登就在冯任在上面的保护伞,而这些事具体要落下去,还得在当地找到执行人。
毕竟周道登在北京,而冯任在成都府衙门里,不可能自己去做。
那么当地的大户,有钱有资源,就承接起了执行人的角色。
可以说这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通俗点说,叫做相互勾结,垄断国有资源,压榨底层老百姓的生命。
也可以说,挖出来的煤矿、铁矿,每一块都沾满了鲜血。
而更可怕的是,不仅仅官员有,皇亲国戚也有,这都不是什么秘密。
有些官员心头不免恐慌起来。
皇帝不是只管农政的么?
朝廷不是一直在提新农政的么?
怎么这矿山的事也管起来了?
杨所修又道:“不仅仅矿山,冯任还将朝廷盐引、茶引私售当地商户,以谋取个人财富。”
什么叫茶引?
什么叫盐引?
古代盐铁是国家战略储备资源,一般都是官营。
但古代基建有限,行政管理效率自然也就有限,如此庞大的国家,盐铁真的全部交给朝廷来做,也不现实。
所以,就出现了茶叶买卖凭证。
例如朝廷今年颁发10000斤茶叶买卖凭证给王员外,上面写清楚了他这批茶只能卖到太原,他获得了卖10000斤茶叶到太原的权力,但不能卖到别的地方。
例如大明朝的茶叶价格是一斤茶就要一两银子(约650元),1万斤就是一万两的生意,按照茶引法,得交10的茶引,即1000两。
没错,1000两就是茶引。
茶引就是一种商税。
盐引也同样如此。
这种玩法是宋朝时期发明的,赵宋打仗一般般,但搞经济搞商业搞金融,古代王朝它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这种制度后面的王朝都有继承。
但问题就是,明末行政崩坏,伴随着税政的全面崩溃。
张凡用了整整四年时间,杀了无数人,才将新农税的方向调整过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大明朝的所有税政都好了。
例如皇帝去年在南京城外看到的私收过税,那也是商税。
商税同样是崩坏的。
而且大明朝的南方商业极其发达,朝廷却没有出台相关政策来管控商业,造成了巨大的商业税制真空。
这叫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的脱节。
那矿产呢?
矿产严格来说也属于商税的范围。
因为挖矿售卖,是商业行为。
见杨所修这般说,突然,阎鸣泰也道:“陛下,臣昨日也接到了四川省治安督察府文书,是关于成都府发生了几十条命案一事,是一个叫孙全良的人所为。这个孙全良是孙家的二少爷,成都府郫县当地出了名的恶少,这起案件与杨大人说的私占矿山,如出一辙。”
恰到此时,吏部郎中刘若宰出列道:“启奏陛下,臣近日查阅全国官吏户籍,发现这郫县的知县叫孙之庆,按照本朝规定,当地人不可在当地为官,这孙知县明显是违反了朝廷规定,臣以为,也当明察。”
这是属于吏部的旧账了,之前任命盖章的人,怕是早就已经因为别的事滚蛋了。
为何这个时候都开始翻旧账了?
因为墙倒众人推啊!
现在大家表面在说成都府的私矿案,实际上在整一位内阁大学士。
换做之前,阎鸣泰、刘若宰这些人肯定不会选择贸然开口。
可是现在周阁老身上已经按了这几项大罪了,我再出来加几项罪名,也无伤大雅吧?
还可以在皇帝面前博得一个好的印象,何乐不为。
政治游戏从来如此。
那孙之庆的官是如何来的,为何在郫县?这一查,肯定就能查到成都知府头上,而成都知府又是周道登举荐过去的,这一条查下去,基本上都是精准打击了。
这个时候,王永光还不忘记出列道:“陛下,关乎到民生社稷,当严查不待。”
崇祯语气逐渐冰冷下来:“都察院立案,将上面所有嫌疑犯全部捉拿入京,三法司会审。”
杨所修道:“臣遵旨!”
“国税局给朕将全国盐引、茶引,各类商税全部清查一遍,朕要看到各省详细的商税明细!”
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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